第一百二九回 拜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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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腻歪了好一会儿,顾蕴到底磨不过宇文承川的厚脸皮,半羞半恼的说了他想听的话,宇文承川喜之不尽之下,反倒更急了,又是跑到窗边吹风又是要顾蕴找冷茶给他吃的,嘴里还嘟哝着:“真是急死人了,果然饮鸩止渴要不得……真想明儿便将你娶回家……”
先前没见到人,且日日忙得脚打后脑勺倒还罢了,至多也就偶尔会这般着急,忍忍也就过了,如今见了人,他才发现自己打小练就的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顾蕴到底不是真正十七八岁的姑娘家,自然知道他那句‘真是急死人了’是什么意思,才冷却了几分的脸复又烧了起来,没好气的斟了杯冷茶递给他,看他一气吃尽,又扔了把扇子给他,方看也不看他道:“时辰不早了,你快别不正经了,我还有正事问你。”
宇文承川吃了茶,又拿着扇子胡乱扇了一阵,觉得心火烧得不那么厉害了,方坐回顾蕴对面,道:“蕴姐儿你有什么正事问我,说罢,我听着呢。”
却不待顾蕴说话,又道:“我还是别叫你蕴姐儿了,人人都这样叫你,我再这样叫你不就显不出特别来了?对了,你有小字小名儿什么的没有?”
顾蕴叹一口气,知道不把这事儿先说完了,铁定说不了正事,只得道:“我没有小字或是小名儿,不过不就是一个称谓吗,叫什么不是叫?”
“那怎么能一样!”宇文承川却一脸的认真,“我就要与别人都不一样,才能显出我之于你的独一无二来吗,我以后就叫你‘蕴蕴’好不好?至于你,就叫我‘川哥哥’好不好,不然‘衍哥哥’也行,我都无所谓。”
顾蕴实在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片刻方揉着手腕儿上的鸡皮疙瘩道:“你叫我蕴蕴成,至于我,人前自然得管你叫‘殿下’,人后就我们两个,难道我说话前还得叫你,你才知道我是在与你说话吗?就这么定了,再不说正事,天都快亮了!我就想问你,你回来也有五六日了,皇上待你是个什么态度,有没有说让你去六部观政,或是在御书房跟着学习处理政事的?”
既然决定要跟他走下去了,不说知己知彼,至少该知道的也得心里有数才是。
宇文承川闻言,这才神色一正,道:“我日日都去给皇上请安,只是皇上什么都没说,既没说让我去六部观政,也没说让我在御书房跟着学习处理政事,甚至连早朝都没发话让我列席,不过没关系,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如今又身体健康,我不开口,自然会有人替我开口的,想来皇上装聋作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若真要继续装聋作哑下去,我也没什么可着急的,只做好我为人子臣的本分便是,好歹还能博一个‘仁孝’的好名声呢!”
顾蕴点点头,自二皇子以下,除了六皇子因早年曾被猛虎惊吓,之后一直便身体不好性子也懦弱,如今还在上书房跟着其他几个年幼的皇子念书以外,其他几位皇子早已在六部观政的观政,在各行当办差的办差,个个儿都能独当一面了。
宇文承川早年“身体病弱”也就罢了,如今他既已康复,年纪还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让大邺的储君不学着处理政事罢,不然将来皇上如何能放心将这万里江山交给这样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储君?
除非皇上根本不打算将江山传给他,可在宇文承川别说大错了,连小错都没有犯的情况下,这话纵是皇上也不敢轻易说,所以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事儿他不开口,自然有的是人替他开口,皇上根本别想装聋作哑,这便是占了大道正统最大的好处与优势了。
“不过,”顾蕴忽然蹙眉道:“就怕宗家与林家的人会从中阻挠,让你一直无所事事,那你就算一时能坐稳太子的位子,不能服众,不能让满朝文武心悦诚服,一样也是白搭啊!”
就算只做守成之君,也得有守成的本事,人家根本不给他发挥的机会,他要怎么让人知道他的本事他的能耐,知道他是当得起大邺太子的?
宇文承川见她一脸的忧色,反倒笑了起来:“你别担心,宗林两家的人巴不得我尽快办差呢,又怎么会阻挠我?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我若什么都不做,他们纵想抓我的错处,也无从抓起啊!”
顾蕴一怔,随即便自失一笑,道:“是我一时想岔了。”
这便是所谓的关心则乱罢?就像他说的,必须做才有机会出错,才有机会让满朝文武看到,他宇文承川实在没有能力做大邺的太子,大邺的万里江山总不能在明明有更好继承人选的情况下,却退而求其次的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上,就因为他是太子,占了大道正统的名分,可他这个太子除了侥幸比其他皇子生得早几年,还有什么过人之处?生得早生得晚又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所以他去六部观政也好,去御书房跟着学习处理政事也好,都是迟早的事,届时就该是他把那些怀有非分之想之人的脸打得啪啪作响,更是他为自己正名,让满朝文武知道他当得起这个太子的好机会了!
顾蕴既已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清楚了,也就不再多说,转而说起他们自己的事来:“我的亲事这些年一直不顺,我外祖母与舅舅们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我忽然说自己要嫁人,他们必然很高兴,却也必然要先见一见你的,谁让你前路坎坷,他们总要考虑衡量一番才能做决定,所以,我打算过几日安排你去拜访一下我外祖母和舅舅们,至于如何打消他们的迟疑和犹豫,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回面露忧色的轮到宇文承川了,忙忙握了顾蕴的手道:“万一外祖母和舅舅们不满意我,你是不是就不嫁给我了?可千万别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真的再耽误不得了,你可一定要坚定立场,千万别被旁人左右啊,只要你不动摇,我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是可以通过赐婚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赐婚圣旨一下,平老太太母子兄弟纵再不情愿,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顾蕴嫁给他,可他们都是顾蕴最重要的人,他不想让顾蕴不开心,自然希望能先得到平老太太母子兄弟的认可,与他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顾蕴好气又好笑:“你脸皮不是厚得堪比城墙吗,就算我外祖母与舅舅们一时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的身份,我相信你也能迎刃而解的,我看好你哦!再说了,你当娶媳妇儿那么容易呢,太容易到手,万一回头你就因此不珍惜我了怎么办?”
外祖母与舅舅们说到底所求的也不过是她能过得幸福开心,只要宇文承川能让她幸福开心,想来他们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只是一点,将来宇文承川若是成功了便罢,他们自然跟着鸡犬升天,但万一宇文承川没能成功,他们只怕少不得会被牵连,不过好在他们只是她的外家,只要她届时尽可能的将他们摘干净,他们至少性命当是无虞的。
宇文承川忙道:“我怎么会不珍惜你,我珍惜你比珍惜自己的性命更甚,不就是丑女婿见泰山泰水大人吗,何况我又不丑,我有什么可怕的,你只安排时间即可,我如今日日出宫不容易,偶尔出一次还是可以的。”
顾蕴点头应了:“那等我安排好了,就让刘大叔去玉桥胡同递话给你。时辰已不早了,你快回去罢,我也要睡了,再这样日日熬夜下去,我还没嫁人呢,已经先成一个黄脸婆了!”
“没事,你就是变成黄脸婆了,也是最漂亮的黄脸婆,我不嫌弃的。”宇文承川贫嘴道。
换来顾蕴的怒目而视,忙赔笑告饶,岔开话题道:“对了,今儿白日义母不是故意不给你见面礼的,是觉得如今不知道给你什么才好,所以打算等将来我们成亲后,给你个独一无二的,让我与你说,千万别生她的气。”
顾蕴都忘了还有见面礼这一茬儿了,闻言笑道:“韩夫人那么好的人,我怎么会生她的气,说来皇上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万寿节那日我远远瞧了林贵妃一眼,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度都差韩夫人差远了,难为他还能一宠这么多年!”
宇文承川显然对自己的父皇也没什么好感,冷哼一声,道:“你理解不了他很正常,正常人都理解不了他。”
说得顾蕴笑不可支,正要再说,外面传来季东亭压低了的声音:“爷,已经快四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宇文承川与顾蕴对视一眼,这才惊觉不知不觉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可他们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看一眼墙上的西洋时钟,又的确已是四更了。
宇文承川没办法,只得拉了顾蕴的手道:“明晚上后晚上都不是十一哥的班,我不方便出来,只得大后晚上出来瞧你了,你记得等着我啊。”又腻歪了一会儿,才狠心去了。
只是方行至门外,便被顾蕴叫住了:“等一下。”喜得他立马蹿了回来,把左侧脸往顾蕴面前一凑,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被顾蕴一掌把脸给推开了,没好气道:“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是忽然想起了一件正事与你说。你多注意一下四皇子,他这些年虽一直不显山不显水的,可你不觉得,他的一切都太过刚刚好了吗,名声刚刚好,人缘刚刚好,事情办得刚刚好,庄妃娘娘在宫里的处境也是刚刚好,瞧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他偏又娶了庄敏县主,益阳长公主偏又与皇后交好,旁人至多也只会把他算成皇后三皇子阵营里的,不会首当其冲的对付他……总之,你多注意一下他,我总觉得他有些可疑。”
以前是想着慕衍只是个马前卒,这些事没必要告诉他,且那时候她和他的关系也没有确定下来,交浅言深,她总不能什么都告诉他,如今二人既不分彼此了,她自然要提醒他一下。
只可惜她前世的战场只在建安侯府那一亩二分地,只知道最后的胜出者是四皇子,却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胜出的,不然就可以助宇文承川事半功倍了。
宇文承川听得若有所思,片刻方单手撑着下巴咝声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我回去后会多注意他的,你放心罢。”
顾蕴点点头,这次终于送走了他,方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临睡前最后一次告诉自己,既已做了决定,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总不能因为天要下雨就不出门了,她不是母亲,绝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想来母亲在天上,也一定会保佑她的!
翌日,顾蕴去了一趟平府,平老太太久不见她,见了免不得‘儿’一番‘肉’一番的亲热了半晌,才问道:“上次不是说要过来陪我住一阵的吗,等到现在也没来,今儿我索性不放你回去了,看你还怎么食言。”
说着吩咐刘妈妈与锦瑟卷碧:“你们这便回去替你们小姐收拾箱笼去,与你们大夫人说,我留她住一阵子,回头自会打发人送她回去,让你们大夫人只管放心。”
顾蕴忙道:“外祖母,我既答应了要过来陪您住一阵子的,自然不会食言,不过今儿的确不行,我今儿过来,是有一件要紧事与您说,您能不能先把服侍的人都打发了?”
平老太太见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忙挥手将服侍的人都打发了,方慈爱的问道:“说罢,是有什么要紧事?你放心,只要外祖母能办到,一定给你做主。”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话到嘴边,顾蕴却忽然不好意思开口了,‘就是’了半晌,方小声道:“就是想问问外祖母与两位舅舅几时得闲,有个人想来拜访一下外祖母和舅舅们,若是外祖母与舅舅们看得上他,他好择日登门求亲……”
她说得含含糊糊的,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见她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了,方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平老太太先就一脸的喜形于色:“蕴姐儿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嫁人了?可真是太好了!那个哥儿是哪家的孩子?家里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你最好与他发乎情止乎礼,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那小子,也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