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忘记这一晚的脆弱(2 / 2)
直到午夜的钟声从远处的大厦敲起来,俞成瑾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颜可可的腿上睡了一觉。对于自己之前脆弱的表现有一点点赧然,刚刚发生的那一点事,那一点低落的波折,都不是他的风格。
如果给别人知道那雷厉风行花丛寻蜜的金牌律师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女孩的腿上撒娇流泪,估计让他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颜可可此时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红红的脸上挂着轻松安静的神情,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动一抖。
俞成瑾叹了口气,将她抱回到卧室,然后关上了门离开。
“Johnny,你刚才打我电话了?”翻出手机,俞成瑾看到了两个未接来电。大概是从进到颜可可家里后,他习惯地关上静音因而错过的吧。
“你在哪里啊?这都几点了!”听得对方似乎还在睡梦中,俞成瑾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时间,你找我有事?”俞成瑾抱歉地说。
“你一定要现在说?”对方懒懒地不耐烦,看那样子是要挂电话,俞成瑾好说歹说才把他彻底给劝清醒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你之前不是要柯起航的全部案卷宗么?”
“恩,有什么问题么?”俞成瑾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关于柯颜的一切细节他都不想要放过。
“卷宗整理的差不多了,你走以后我都给你放在办公桌的文件夹里。但是关于柯起航受审以后,走入狱流程的一切书面记录——也就是存放在监狱档案室里的……”
“什么叫做不见了!”寒冬的凌晨最是冷,尤其是下过雪以后。俞成瑾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依靠在车前,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颜可可的窗前。
“就是消失了,空缺了。”Johnny打了个大呵欠:“包括他是否上诉的各类申请,医疗诊断的病例,保外就医的手续流程备案,甚至是尸检报告——”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失?!”俞成瑾当场就不淡定了:“那是监狱,又不是居委会,难道档案都不是密封保存的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Johnny没好气地说:“说起来,柯起航死亡的那天你不是也在现场么?当时怎么不想着要找什么东西。现在可倒好,监狱那边推给医院,医院那边又推给社工殡葬处,反正就是找不到了。”
俞成瑾也明白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忙没捞到一句感谢反而大半夜的被自己逼成这样,也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了:“那我再想办法吧。辛苦了,回头请你吃饭——”
“吃饭就免了吧。”Johnny苦笑一声:“我说,自己当心点,我可不想去吃你的……咳咳……豆腐饭。”
“闭嘴吧你!”俞成瑾笑骂一声:“要死也轮不到我先死。”
挂了电话后,俞成瑾把车开了回去。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似乎看到那里有一辆停靠已久的车看着有点眼熟,但也没有多在意——车么,横竖长得也都差不多。
等到俞成瑾的车彻底开远了,楚天越才慢慢摇下了车窗。
“俞成瑾已经接近真相了,不会出事吧?”凌犀问。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同学是狱警,当时柯起航保外就医的时候,是你打过招呼放颜可可和俞成瑾进去的对么?”楚天越道:“麻烦你再找他帮个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凌犀摇头。
“就让俞成瑾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楚天越回答。
“可他如果为柯颜的案子翻案,一定会扯出T药业。”凌犀不能理解楚天越的用意:“那不就把你这里全盘的计划格局都打乱了?”
“所以我会亲自见他一面。”楚天越依然面无表情地说。
“你信任他?”
“有些步骤是靠计划的,而有些只能靠赌。凭他对颜可可的心意,我选择信任他。”楚天越望着那黑漆漆的居民楼,近在咫尺的女孩大概在梦境里也想象不到——她心心念念到肝肠寸断的男人,此刻竟能如此狠心地坐在她楼下的车子里而不肯与她相认。
“在中启和楚氏的挤压下,俞信产业已经无可避免地沦为了第一个牺牲品。楚先生,你一点都不担心俞成瑾最后会与你成仇么?”
“他不喜欢他父亲这般贪婪的唯利是图。说不定,会感谢我给他们一家人退休天伦的机会……”
“你利用了颜可可来控制俞成瑾,利用了林洛紫来控制林殊——你跟那个人的区别,就如楚天启先生说的那样,真的微乎其微。”凌犀在启动车子之前通过倒视镜看着楚天越的眼睛:“能否告诉我,你用来利用我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一叠薄薄的牛皮纸袋被从后座扔上了驾驶位。
凌犀打开前灯,狐疑地展开里面的内容。只一瞬间,他惊到目瞪口待!
“这是真的……你告诉我,这是真的么?”
“凌先生,其实被人利用,也并不一定是坏事,对么?”楚天越向那扇漆黑的窗子投射过去最后一瞥,慢慢摇下了车窗,靠在后面沉默着沉思。
多少人可以坦然面对从生到死,他想。所谓视死如归波澜不惊。
可却没有几个人能够如是坦然地面对从死到生——柯颜不行,他也不行。
如果颜可可是柯颜的本性使然,那么如今的楚天越难道就不是他自己的本性使然么?
所有的人都贪婪,第一次有过的遗憾,第二次,就算步步为营也要全部弥补回完美。
可惜贪婪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如那个孤苦无依的女孩一样——求之而求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撕心裂肺的。
————
颜可可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外面白蒙蒙的一片就好像是圣诞老人提前降临,带个了自己一份至纯至真的礼物。
“俞成瑾?”颜可可推开隔壁的房门,发现压根就没有人躺过的痕迹存在。回头看看客厅,烟灰缸里的烟头去还是清晰地存在过。
上回帮楚天越买的那只烟灰缸已经被殷勤想要帮自己打扫房间的笨男人给摔碎了,这一只……应该算是专门为他买的吧。
颜可可打开手机,里面有俞成瑾凌晨发的一条短信【THX,forget it!】
哈,他还会觉得昨晚丢人么?颜可可心里暗笑的同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脏处。
昨天晚上,他分明就像个失控而贪婪的孩子,抱在自己的心脏处,哭得那么无厘头!
他是在想那个女孩了吧?颜可可说不出来自己此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滋生了某种自我怀疑,也许坚守了更强烈的怀念与矜持。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愿意跟这个男人一起,把旧爱各自从心里那一半上切除,再把剩下的一半血淋淋地拼合在一起。就那么……旁若无人地过下去。
想想看,也许……也不会太差劲吧。
三天后,颜可可结束了本学期的最后一门期末考。看着那些提着行李大包小裹往火车站和机场赶的同学们,颜可可明白他们大多都是外地来此求学的。
虽然远离家乡,辛苦异常——但至少,还有远方的亲人值得牵挂着。
而她颜可可,虽然有着一间舒适的房子近在咫尺,却连一个能给她倒一杯热水的人都不存在呢。
看看时间表,她记得明天是岳子凡回国的日子。应该要去机场接他的吧?然后一块去岳家的聚会——
“可可!”远远就看到那辆红色的,很熟悉的,也很令她恼火的车。俞佳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冬装大衣,看起来比她那辆车还血腥。
“你怎么来了?”颜可可狐疑着向她走过去。
“我哥让我来接你的,说你今天结束考试,放寒假了。”俞佳拉开车门让颜可可上去:“明天子凡一早的飞机,他说让你今晚干脆就住我们家去。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我爸说,之前你在我们家养过伤的,好久没见到你,也挺惦记的。”
“啥?”颜可可惊愕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世上还有更狗血的事么——今晚在俞家吃饭,俞家的老人把自己当未来媳妇;明晚去岳家吃饭,岳家的伯父伯母也把自己当未来媳妇!
“怎么了可可?你还有事?”
“不是——我……”颜可可语塞老半天:“俞成瑾去哪了?”
“在公司忙呢。”俞家一边开车一边说:“也不知道他整天都忙啥,按理说临近年关了,没有人要在年前打官司的好不好。”
这个颜可可相信,遥想去年圣诞节,自己跟着凌犀躲子弹的时候还遇到了俞成瑾那一众闲来聚会的同事们呢。听俞佳这么一说,颜可可心里也有点犯嘀咕。
这段时间俞成瑾真的有点奇怪的样子,也不再跟自己说那些关于正科啊楚氏啊之间的事。即便她问道,他都好像是有意在回避。
不会是背着自己在查些什么东西吧?颜可可这边自顾自嘀咕着,那边那个没大脑的俞佳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喂喂!你想好了么?到底是打算跟我哥在一起,还是跟子凡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