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我很懦弱（2 / 2）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蘅兮打断了他，“你这样帮我，对我和我的亲人都有再造的恩典，如何谢你，都不为过。”

“那你打算如何谢我呢？”星芒怀着微弱的希望问道。他真的很怕，怕她解救了菘之和儿子之后，就回到嘲风的身边，彻底将他抛弃，可他也明白，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

“你希望我如何谢你？”蘅兮轻声问道。

“你知道的，我想娶你……”明知没有机会，星芒还是道出了内心的渴求。

蘅兮心中翻涌起无限酸楚，如果她能将自己劈成两半，该有多好？她如何既不辜负嘲风，又能报答星芒的大恩？她的沉默，是最恰切的回答，星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仍旧觉得无比失落，他的巨翅，突然僵持不动，进入了滑翔的状态。

“对不起，星芒，我不能嫁给你……”蘅兮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有着掩不住的荒凉。为了拯救菘之和旻儿，她连刺杀嘲风都可以答应，如今，星芒就要帮她达成心愿，她怎么能不竭力报偿呢？可是，她始终无法背叛自己的心，嘲风才是她唯一爱着的男人。

星芒许久没有言语，这早就是他预料中的结局，但终于知道了答案，还是令他如坠冰窟，可他还是佯装轻松地说：“等我们解除了定魂珠的封禁，我就护送你去寻嘲风，那之后，我们各分东西，等待我的，恐怕只是无尽的逃亡……”

蘅兮心中巨痛，星芒放弃了争夺王位的机会，他背叛了养育他、信赖他的盘古，甘心为她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可她所能做的，只是无视他的深情？！

“跟着嘲风，你会安全，我不够强大，没有办法保护好你。”星芒似乎在说服自己。

蘅兮伸手轻轻抚摸着他脖颈上柔顺的毛发，悲苦暗涌。

强大？什么才叫强大？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再强大的存在，也难免百密一疏！嘲风十分强大，却眼见着蘅兮被敌人诓骗掳走；盘古也很强大，不也被星芒的一壶魔酒给放倒了吗？每个生灵都有致命的弱点，盘古的弱点，在于对星芒的信任；嘲风和星芒的弱点，都是对蘅兮的爱。

她这样与他亲近，令星芒情动于中，他知道，她这样抚慰他，并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出于道义和感恩，即使如此，他也觉得很满足了。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未来的日子，他要东躲西藏，绝不能动用法术，在荒山野岭里隐居，逃避盘古的追杀。他的日子将会十分凄惨，没有爱情，没有家庭，没有希望，只有一点单薄的关于蘅兮的回忆。

“我只听说过云霄界，知道那是玄鸟一族的家园，是个神秘的地方，外人不知道入口，你怎么会认得那里？”蘅兮天籁般的声音在星芒的耳畔响起。

“其实我有一部分玄鸟血统，我的外祖父是玄鸟族，外祖父娶了翼马族的公主，之后就在冰雪界定居。”星芒说起了往事，“我的父亲原本是个将军，但被奸人所害，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嫁到云霄界的姑姑乔装打扮，赶来救走了只有五岁的我，我在云霄界生活过三年，直到姑父去世，姑姑想要散心，就带着我到人族的地界游走，遇到了盘古……”

后面的故事，蘅兮曾经听星芒讲过，那年八岁的星芒，被盘古相中，想要收他为徒，盘古还用法术，弄晕了这个孩子，随后杀了星芒的姑姑。盘古低估了年幼的星芒，其实他还残存着一丝清醒，就是那一点点的意识，令他在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原来，你是翼马族的皇族。”蘅兮感觉到星芒的伤心，连忙岔开话题。

“血统，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星芒发出哀叹，“我是翼马族的逃犯，又不被玄鸟族接纳。在世人看来，我是深受盘古宠爱的三皇子，过着呼风唤雨的日子，可其实，我每天都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我不认同自己的身份，甚至痛恨自己的身份。你说的对，我很……懦弱……我一直想要对盘古说‘不’，是你给了我这种勇气。”

蘅兮有些无奈，她真的不想让他以身犯险，可他已经做了，这笔帐，也只能算在她的头上。

“星芒……”蘅兮一时语塞。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不需要。”星芒努力让自己乐观起来。他十分明白，爱一个人，除了占有，还有更多的可能，比如说成全，在他们两个人之中，如果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幸福，他希望幸福的是她，而他，如果能存在于她心中的一处角落，也就够了。

他们一路聊着天，星芒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飞行的速度也更快了。此刻，他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心跳，他已经有四个月没有与她亲近过了，四个月前他抱着她睡了几夜，虽然没有做什么越矩的事情，但却深深记住了她身体的美好触感。可这样的她，终究要离他远去。

“要进入云霄界了，抱紧坐稳！”星芒低声说道，他扇动巨翅，蜷起四蹄，如同一道流光，淹没在无边的云海之中，并未留下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