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这只是愧疚而已(2 / 2)
“紫儿从小可怜见的,你要全心全意地爱她。所以……你不该来的。”平铃谷的心猛地一紧。自己这是怎么了呢?莫名地会为了他——上官云陆而心心想念。
“我知道。可是,我照样可以负起照顾你的责任。不管怎么说……那晚是我的错。”上官云陆终于想明白了,平铃谷只是放不下紫儿。可是谁说的一个人的关心不能分给两人呢?他静静地走近平铃谷,停在她身后不到一尺的地方,一股清新的香气飘来,那便是只属于平铃谷的味道了,他记得。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三妻四妾或许并不是什么寻常事。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爱是自私的,也并不是可以分享的。而且……”平铃谷停顿了一下,从镜中望着身后伟岸的身子,却望不见脸孔。他……走得太近。该怎样打消他的念头?他的意思是要娶她为妾,可是他不能,也不该的。“我只希望你忘了那晚的一切,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不等平铃谷说完,她便感觉自己的右手一紧,不知何时身后的男子早已欺近,不懂怜惜地紧紧抓住了她的青葱玉手。“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上官云陆竟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气愤了起来。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么?“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即使是女人最宝贵的贞节!”
“……”平铃谷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只是淡淡地望进他恶狠狠地眼。
上官云陆也便只愣愣地望着她:“你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么?”放温柔了的眼,仍是望着她如梅般清淡的脸庞,手上的劲道放得和缓了一些,上官云陆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平铃谷看得痴了,何时她也可以领受到他的温柔?几次相见,总是惹得他气急败坏,失了往常的冷酷,却也从不曾这般温柔如水地看他,就算……看见的是薄衫的自己。
轻轻地搂住眼前的女子,上官云陆闭上了眼睛。这个女子,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吧!她放不开她心中的那个男人,更加放不开的,是紫儿表妹。那么就让他偷得这一时的宁静祥和吧!谁也不要去理会。以后……以后只要就远远地看着她便足够了,不是么?除此他还能作何想法?
上官云陆兀自一抹自嘲的笑,之前想要的强硬的负责呢?斗不过她的,这个女人天生是来克他的,不是么?他永远只能屈服了。
怀抱,那样熟悉的怀抱,之前的小陆总爱这样亲昵地拥抱她。只是,温暖如旧,却不见旧人了。该就这样沉沦么?不该的,可是自己竟没有挣开。
好吧!就享受这一时的和谐吧!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温暖的瞬间了,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怀抱,怜惜着自己,呵疼着自己。没有了小陆,也不该由上官云陆。以后的自己,是只适合一个人孤身活着的,遥想过去与小陆一起时快乐种种,温馨种种。除此之外,该是什么都没有了。
平铃谷闭上了眼睛,忽略心中一闪而过的不甘心。
平铃谷的心,就这样一天沉重似一天。
不为别的,单单只是来自紫儿妹妹那单纯的笑容,就足以让自己产生罪恶感,一次又一次想起那一天的那个拥抱。
自己是眷恋那样的拥抱的,平铃谷多么想否认这一点,却发现竟是徒劳无功的。或许,自己真的在那怀抱中沉沦了吧!
紫儿妹妹最近的心情似乎异常得好,或许她是真的一丁点都不知道,不久前,她差点就要失去来自她表哥的完完全全的爱了。也幸好只是差一点,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就更是万死不辞了吧!
紫儿妹妹犹是开怀地笑着,时不时又拿那纯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莹灿灿的直放光,却又让人猜不出来她的心思。
“铃谷姐姐,我们去看桂花好不好?中秋快到了呢!表哥也很快就会回来了呢!”紫儿饶是兴奋地念着。
似是有意,却又似无心的一句话,再一次让铃谷想起了他,有多久,这个冷情的上官云陆会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时不时想起那模糊的绮丽的夜晚,时不时想起他温柔的眼光和柔和的拥抱。
她知道,他不会再与她有交集了,那一天的拥抱,算是一个告别的仪式吧!不是真的说再见了,只是心不会再相依,更加不会相属了。
“他……要回来了?”平铃谷喃喃地回应。多久没有见了呢?呵……酷暑早已远离,带着一丝秋意,和着几缕桂花香,秋天就这样快走完它的一半旅程了……
他离开了一个月了呵……
“是啊!表哥每次出去做生意都要好久才回来一趟,让人怪想念的。铃谷姐姐,你喜欢吃什么陷的月饼?我叫下人去准备,等表哥回来,我们三个人一定要好好团圆,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嗯……这一定很有趣!”
“中秋节了……”平铃谷发着呆,团圆的日子,人却是不团圆的呢!她的小陆……离他越来越远了,感觉不到他,也模糊了他的脸庞。是泪水遮蔽了自己的眼,还是……真的就此遗忘了?
最近的铃谷姐姐总是这样发呆呢?为什么呢?是想念起表哥了么?真的是自己的计划奏效了?让铃谷姐姐忘却了小陆哥哥,心里也开始在意起表哥了?
紫儿偷偷地笑了。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想当初自己为了拉拢表哥和铃谷姐姐的关系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要不是突然想起当初偷听到两个仆妇聊天说起了女子的第一次,苏紫儿想着自己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呢!
表哥并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是一定会在一起了,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在她的眼中,表哥和铃谷姐姐无疑是最相衬的一对。两个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是很乐见他们两个结成百年之好的。所以即使是最极端的方法,她也会觉得值得一试。
于是,那天生辰安排所有的仆人离开,灌醉了铃谷姐姐,也安排好一出“送卿回房”的戏码。
其实紫儿对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很没有信心的,单单地送回房真的就可以牵动天雷勾动地火么?但是,值得一试嘛!
结果,很是让人欣喜呵!他们两个“好上了”!
“铃谷姐姐,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是人都会有好奇心的是不是?所以这样问应该不会让人有异议吧!苏紫儿这样想。
“嗯?”平铃谷兀自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
“铃谷姐姐!”紫儿无奈地再唤了一声。
“紫儿妹妹,你叫我?”平铃谷总算回过了魂。
“铃谷姐姐,你不要总是这么不开心好不好?紫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姐姐开心了。但是紫儿真的很尽心了,真的……”渐渐地欺近,苏紫儿在平铃谷的颈窝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过去,亲昵地磨砂着。
“紫儿……”铃谷拍了拍紫儿的香肩,满腔的歉意竟是那样难以出口。
紫儿妹妹,不要对我这么好……喃喃的低语只能吞回肚中,任那满腔的歉意吞噬自己的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铃谷姐姐,紫儿真的好想你能开心地笑,而不是一味地发呆愁思。铃谷姐姐,紫儿知道你的过去并不是很开心,那既然是不好的回忆,为什么还要去想呢?人,不是应该向前看,努力去追寻美好的生活的吗?”紫儿径自享受着铃谷柔和的怀抱,低喃着。
拍着紫儿肩膀的手忽的一顿,“紫儿……”平铃谷慢慢地消化下紫儿的话,“好紫儿……”
“铃谷姐姐,你这样不开心,紫儿真的好心疼好心疼……”
“紫儿妹妹……”平铃谷的眼睛蓦地一酸,晶莹的泪珠便似断了线般汩汩而下。这样的苏紫儿,这样年幼却懂事的紫儿妹妹,则能叫人不感动呢?她只想自己开心啊!
而这许久以来自己都在做什么?顾自哀悼着过去,让紫儿担心,甚至还抢去了该属于她的幸福?平铃谷觉得自己好肮脏。自己是多么得渺小啊,她不配得到苏紫儿的青睐啊!
“铃谷姐姐,不要哭。”紫儿抬起臻首,擦拭着平铃谷流泪的脸,“该开开心心的不是吗?就像紫儿一样,虽然爹娘好早就撇下了紫儿,但是紫儿一直让自己很快乐,表哥说只有这样,离开了的爹娘才会很安心,不会再担心我过得好不好。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开心许多。”
这就是苏紫儿啊!懂事得让平铃谷觉得汗颜!平铃谷微扯了下嘴角,算是给了紫儿一个微笑。“紫儿妹妹,姐姐这是高兴地哭。没事的,姐姐答应你,以后姐姐都不会再想过去的事情了,不会再难过,好不好?”
“嗯!”苏紫儿使劲地点了点头,晶莹的瞳仁满泛着欣喜。“铃谷姐姐,我们想一想要准备些什么吧!中秋节可是个团圆的大节日,我们一定要热热闹闹地过……”
保持在脸上的是僵硬的笑容,只有平铃谷自己知道:这个上官府邸,怕是再也不能待了。
该何去何从?平铃谷努力地搜肠刮肚,竟是发现自来到这个世界,自己除了这一方土地,什么地方都是不曾去过的。一切是那样陌生,于是,自己才会依赖上了这样陌生中唯一的一点熟悉感。
不能再留下来了。是的,面对着那样关心着自己的苏紫儿,铃谷发现自己抹不去那一股浓烈的罪恶感。她差点抢走了属于紫儿的幸福,可紫儿却仍是那样的付出。可曾知道,就是这样的落差会逼疯一个人。
平铃谷希望,苏紫儿不会受伤,而自己也不会成为一个疯子。
要离开!这个信念深植平铃谷心间。可是去哪里呢?天大地大,何处才是真正能容下她的地方呢?
上官云陆曾经对她说过,他是可以负起那一夜的责任的。两女共侍一夫,可不是从古就有的吗?
可是平铃谷自己不要啊!没有谁的爱情是可以真正拿来分享的啊!就算古往今来并不乏此类幸福生活的三人组写照,可那又如何呢?在于平铃谷——一个来自未来的礼仪邦国的女子,对于爱情,有追求,更加要求是全心全意地付出。就像……就像当初的小陆呵自己一样……当初?呵!
是啊,一切都成为过去了呢!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会有个小陆那般疼爱着自己了吧!能怨怼谁呢?最初先选择背叛的是自己,为了父母的仇恨背叛了小陆,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失去了幸福的资格了……
开始的自己,还可以因为那胸口阵发的疼痛给自己安慰,至少自己还是可以感觉到他,那个温柔如水的小陆,感受他对自己的好,感受他曾经的存在。而如今,自己是连这样的奢求都不能再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一夜?
平铃谷怔怔地看天。那一夜,会是怎样的旖ni绮丽呢?醉酒的自己,不复当晚或许会是酸涩却又是甜美的记忆。只留下酸痛,只留下一抹嫣红,而如今所有的所有都不复存在了……
是否真的可以入自己所说的,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能骗得了谁?连自己都不会轻易相信的话语又还会有谁会相信?
上官云陆……我该怎么办?心中呢喃着他的名字,平铃谷不禁又想起那天温柔的怀抱。多久,自己一片冰冷的心在凛冽的风中瑟缩了多久,想要的温暖无处可寻,只有将自己蜷成一团,希望风不要太冷冽……
是不是正因为这样长久以来的冷,让她分外珍惜起了那一次的拥抱。紧紧地靠着,似是要汲取更多更多的温度。
多么奇怪,在有了那样亲密的关系之后,一对男女还是可以有那样什么歪念都没有的拥抱呢!时不时会想起的瞬间,让平铃谷终于明白,自己是完全没有自己想得那样超脱啊!
可为什么只会是因为他?当初离开小陆的自己,不是早已经心死了么?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心复仇的自己,对于和自己的仇人之间的亲密,是完全地无视了。而如今,自己不能了……
是因为什么?心中一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或许,我是喜欢上上官云陆了吧……
不!平铃谷使劲地摇了摇头,却再也不能忽视这个事实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就那样轻易,心,再一次沉沦。
不能否认呵!在不知不觉间,自己是早已经从心里背叛了小陆,做了千夫所指的上官云陆和紫儿妹妹之间的第三者。更要命的是,她知道,他……也是放不开她的,是的……所以,她真的只能选择离开了。
思想再次回到了起点,是啊,自己能去哪里呢?
还记得,当初的上官云陆似乎也对于自己的来路甚是感兴趣呢!并因此不惜代价后果地让影子去查。
影子?那个就如同影子一般存在的人物。他曾经说过,他们要救一批被卖进烟花场所的女子。是了,或许,她可以去那里——扬州,去那里,给自己的心理找到那个家,那个有他目标、有他牵挂的地方。
至少在那里,她能帮助他,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把他留在身边,很近很近的身边。
“几月关爱似冬阳,暖入肺腑恩情感。愧不敢当自离去,还卿亲爱君私盼。鱼雁尺素难遥寄,只望君卿忘忘忘。”
短短的42个字,就此离别了。
苏紫儿读着信笺一遍又一遍,心中太多的谜团难自解。不是就要在一起了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要离别,而且竟似是生离死别般,以后再也不会得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原本要做自己表嫂的铃谷姐姐就这样狠心地抛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了,是因为自己不乖么?她离开了,带了些什么?一路之上可安顺?可会……想起这个“家”?她过得好吗?可还会像之前那样时常气闷悲伤?
苏紫儿满脑子对平铃谷的牵挂,却始终理不出头绪,只换来满目的晕眩,满脑子的糊涂。
“小姐……”冰莹轻唤,看来事态严重了呢!没有照着紫儿的步子走。是什么地方没有算计好?看这书信,平铃谷是决意离开的,“还卿亲爱”?这就是她离开的原因?
她是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了吧!而这似乎让她更加痛苦,为着紫儿的幸福,她不得不选择离开。这就是她的想法了?
她可曾想过,这一番一厢情愿当事人可领情?
冰莹不禁摇了摇头,为着这扑朔迷离的三人的感情无可奈何着。
“小姐,叫表少爷回来吧,这件事……我们不好处理呐……”冰莹给出这样的建议。
“冰莹,你说我这样做错了吗?我只不过想让我最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三个人一起开心地在一起不好么?”苏紫儿呆愣着,呢喃着。
“小姐,你是没有做错啦!应该说这件事谁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们三个人都太一厢情愿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只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从来不去想对方是不是会不喜欢。”冰莹由不住地数落了起来,现在的情形,是该开诚布公了,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呀!“要是当初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应该就不会有现在这么乱的情况出现了吧……”
不由冰莹说下去,苏紫儿似乎有那么一点明白问题的所在了,“冰莹,派人叫表哥回来!”
那一个温柔的拥抱之后,上官云陆便出门了,为了生意,更多的,是为了给自己,也给铃谷时间来沉淀这一段突来的感情。是放不下了的,却不得不放下。她说过的,她不要他。
是那样清淡脱离世俗的安静祥和,却总是让人忽视不了她的存在,忘不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那只属于她的香气。
曾几何时,自己也会开始注意起女人身上的香气?上官云陆兀自自嘲着。这个平铃谷到底是有怎样的神通,让他破例这许多次。
原本想着,自己的离开总会让自己少想她一点吧!可是事实呢,不得见面的相思竟是更加得刻骨铭心。上官云陆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深深地陷进去了,再也难以自拔。
而现在,家人来报说她留书走了。走了?她去了哪里?上官云陆的心不禁被揪紧。说不出口的相思在此刻只化作担心,只系她一人。恨不得呵,插翅便飞回到家中,去寻回她——那个进驻他心便不曾离开的她!
“铃谷妹妹,你怎么还不打扮啊?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咱们康乐坊可就要打开门来做生意了呀!”舞女杨柳催促着,不敢置信这烟花场所中会有这样的女子——自愿卖身进了来,却不见对接客有任何的兴趣,只一味地端坐着,连一个微笑也似乎是懒得给的。
“杨柳姐姐,廖老板什么时候会来?”平铃谷询问着。
想起那一日刚到扬州,直接便来到了康乐坊的门口,竟会就如此巧遇这里的老板——那个传说中的“廖老板”,那个五年前的“采花客”,这个上官云陆一直查访想要歼灭的男人。
他从康乐坊里面出来,一起的还有另外几个男人,平铃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认定这个人便是廖老板。或许是之前听上官云陆和影子的对话,对这个男人便有了一个认知了吧!那样处心积虑,该是个韬光养晦,睿智不轻易外露的人种,就和……和那个自己的仇人是一类人吧!
那个仇人……多么久远的记忆呵!
“我想做青倌儿。”平铃谷只是走到廖老板的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淡淡地说出了这样的几个字。
面前的男人明显一愣,似是惊讶于眼前这个素净却难掩美丽的白衣女子为何有这样的要求。然后,他的一个眼波流转,她,便留下来了。
“你这人呐,就是这样奇怪,廖老板是老板,又不是客人,你惦记着他来做什么啊?还不如啊,快快梳妆打扮,再有时间啊,就把上次你弹的琴曲再复习一遍,也让我们再和一遍舞……”杨柳兀自唠唠叨叨着。
“廖老板……很少来这里的么?”平铃谷仍是不死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