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他的笛声(2 / 2)
安茹儿竟舍不得移开目光,眼神迷茫。
安墨城有些微醺了,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李轼面前,大声道:“茹儿就托付给你了,她是个好姑娘,就是嫁给你们天朝皇帝都绰绰有余,你小子算走运!”
李轼在还化名为赵庸的时候,就和部落的人打成一片,虽然如今是天朝皇子的身份,可是众人谈笑起来依旧很随意,听到安墨城这样说,众人也都大声表示赞同。
李轼淡淡一笑,目光先在安茹儿身上落了片刻,随即缓缓吟唱:“月光在白玉穹顶上反照出光芒,胡笳噶尔的声音比黄金更明亮,大马士革玫瑰的香气永不止歇,长安城的美丽宫殿啊,亦不能衬托出公主的美貌。我穿越丝路的风沙,为的是带回三月最耀眼的春光。”
他用胡语吟唱着美丽的句子,娓娓道来,同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安茹儿。
安茹儿没有想到他会用一首歌谣来回答安墨城的问话,可在这样的欢宴里,却入乡随俗,恰如其分。
他的歌词在胡人的歌曲里算是矜持含蓄,可安茹儿听来却像当众说出的情话,字字敲击在安茹儿心头,让她慌乱不已。
众人听李轼唱完歌谣,都热烈的纷纷起哄,有人叫道:“茹儿,雍王殿下的歌如此美丽,你也要跳一支舞来回应殿下的情意啊。”
此时大家都有些醉,说话也口无遮拦,连安劼汗在场都毫不在意。本来胡人豪爽直白,想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安茹儿的婚事已定了,所以开起玩笑来更加肆无忌惮。
而安茹儿,在听到有人起哄跳舞的时候,心中不由一震,曾经她为了让左羽宸能多看她一眼,苦练胡旋舞,为的就是一舞动人。结果舞没跳成不说,命也丢了。
安茹儿忽然发现,她怎么这么轻率的,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又重新占据了她的思维,她的心莫名空落落的,竟升起一些悲凉的情绪。
入眼是安劼汗的袍角,安茹儿拉住父汗的袍子小声道:“父汗,我忽然觉得头很晕,想回去了。”
安劼汗见安茹儿表情恹恹的,便道:“既然不舒服,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安劼汗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于是安茹儿如临大赦一般,终于离开了那个喧闹的王帐。
欢声笑语渐渐远去,夜风一吹,安茹儿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周遭安静冷清,月色盈盈流动,牧草深处有萤火虫在黑夜里闪着细碎的光芒,轻曼飞舞,像明明灭灭的烟火,在夏夜凉爽的空气里舞成一道淡薄如烟的光带。
光带缓缓的向远处幽深的塔松林流动,安茹儿忍不住跟着光带向前走,很快营地里的声就一点也听不到了。只有风吹过塔松的沙沙声,和草丛里的夜蝉低鸣。
安茹儿走累了,索性躺在草丛里看天上的寂月皎皎。
远处有笛声隐隐飘来,被风切割成细细碎碎的音符,却别有一番飘渺感受。
笛声渐近,安茹儿坐起来一看,又是李轼。
安茹儿淡淡道:“你不留在帐中喝酒,跑这里来干什么?看月亮么?”
李轼也在一边坐了下来,他穿着华服,随意坐在草地上也那么洒脱飘逸。他望着天上明月道:“没看到你跳舞,看看月亮也是好的。”
安茹儿忍不住轻笑:“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跳舞,万一我不会,你岂不是更加失望了。”
李轼道:“胡人擅舞,男子都能跳上一段两段,更何况女子。”
安茹儿忽然想到她在楚河被李轼救起的那次,李轼曾经嘲讽她是粗鄙胡女的话,心中略有些不快,抿了嘴不说话。
李轼见她笑容隐去,心中一思咐便知道原因,李轼轻声道:“那日是我莽撞了,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