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开天辟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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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霜凝和仲奚以及玄国和青国的一些跟随进宫的近侍,跟在仪仗后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却走得极慢。每行九步便要停下,由礼官唱念一段祝词,而后再行。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生生走了近两个时辰,待到达地皇神殿之时,已是烈阳高照,天近正午。
神殿宏伟,两旁已列立一排白衣仕女,手执礼器,微笑恭候。神殿台阶五重,每重九阶,大殿之外,一名面覆华美白银面具的白袍男子早已恭候,百官见之跪拜,皇族躬身见礼,此人只微微颔首,并不回礼。
冷霜凝心中一愣,暗道这人是何身份?怎地位如此超然?
正猜度,忽觉一道目光扫来,那目光华光流溢,自她身上一扫而过。
冷霜凝随即抬起眼来,见那男子虽容貌被面具所遮覆,气度却是雍容优雅,三月春芳里生出的光辉,有如神祗。
冷霜凝一惊!
凤天?!
这天成祭典竟是由他来主持?莫非,他的身份除了是帝京仙宫的掌院之外,还是掌管皇族祭奠的神官?
这些猜度不过是冷霜凝脑海中的闪念,她随即垂下眸,再不抬眼,以避免任何与凤天目光接触、而被人看出端倪的机会。
此时,仪仗已撤去一旁,以白皇为首的皇族百官仍立于神殿阶下。
听钟罄声起,众人肃冷,凤天朗声道:
“天地之初,四海之央,生仙灵之地。
据此一万八千年后,女神聚天地灵气而生,是为天地万物之始。
女神七首一身,并生有一尾,居于灵地。
后造人,并造山川河流、飞鸟走兽。
又过一万八千年,世间生乱象,万物相残,生灵涂炭。
后出一奇人,神力惊人,往灵地见女神。
去其六首,以神力化之,生六神兽。前往震慑世间,乱象遂平。
后与女神立神域、分五国,遣世间万物分而居之,以避其相残。而自居神域,以神帝称。
因女神造人,故托之掌管灵地,号令四海五国,以地皇称之。
以此开天辟地……”
一大段关于世间起源的神话祭词,伴着钟鼓鸣荡,威严隆重。冷霜凝轻轻抬眼看向赤子烈,平日里张狂霸气的烈王殿下,此时竟也眉宇肃冷,颇有些恭敬之意。
“午时正,请白虎神君。”
话音落,众人面相西方而躬,冷霜凝也跟着转过去,只听一声虎啸破空,一道巨大的威压奔来,方向似来自供奉金灵珠的神殿。
那威压沉敛里带着杀伐戾气,自空中落于神殿之上,啸风卷着殿内的飞天帐幔张狂飞舞。冷霜凝抬眼,只见一只白虎落于凤天身旁,身量只比普通白虎大上一倍,脊背两旁却生着白色羽翼,虎须粗长,虎牙弯钩一般,烈日下有如寒刃。
“吼——”
那白虎昂首吼了三声,前脚往神殿台阶上跺了跺。
这三声吼只是形式,应已敛了威压,但三吼作罢,众人仍觉有沧海怒涛卷涌,泼空里冥冥风刀,刮得人头脑晕眩,气血翻涌!
众人忙以灵气抵御暗自调息,但两旁立着的仕女却已脸色发白,若非之前服了丹药,只怕此时已七窍流血倒地暴亡。
一群人不动声色调息之时,人群里,冷霜凝却眉目间染上怪异。
方才,她只觉白虎三啸之时,那啸音的波动袭上自己的身子,她的身体却对这啸音半分反应也无,仿佛那啸音在触碰到她的衣袍时,便已被挡了出去。
一切若行云流水那般自然,冷霜凝心底却掀起大浪。
怎么回事?这白虎可是上古神兽!她尚记得当初在灵地仙虎岛上遇到的那只仙虎,不过一头仙兽,它的破甲啸威力她尚且记得,眼前的神兽自然非一头小小仙兽可比,虽说白虎敛了威压,可她也不该没有半点反应……
正心生怪异,白虎吼罢,也偏了偏头。眼神在人群中扫视,鼻头微动,似乎在嗅着什么。
这一反应不由让众人都齐齐一愣,随着白虎神兽的目光四顾。原本三啸过后,便应该是请出两位公主,之后以血祭典天地,行受试大礼了。
白虎的反常令白皇也略微流露不解之意,他看了殿前的凤天一眼。
凤天笑道:“午时到,神君大约也等不及了。那便请韶华公主、韶兰公主尊驾临谒。”
话音落,礼乐起。大殿两侧仕女抬来两座玉辇,玉辇四周帐幔飘飘,所行之处花瓣彩珠落了一地。这阵势让白虎低头低嚎了一声,随即收回了扫视台阶下的目光。众人也很快不再想方才之事,而将目光都投向大殿两旁行来的玉辇上。
这不由令冷霜凝呼出一口长气,她也抬眼看去,见那两座玉辇已落与殿门两侧,里面的人却并未出来。只是隐约可见帐幔里,坐着两名华袍女子,依稀是一身白衣,云鬓华翠,别的就看不清了。
此时,宫人搬来椅子,白皇与白国皇族坐去殿下左首,百官立于其后。其他三国皇族坐于右首,冷霜凝和仲奚跟着站到了赤子烈身后。
赤子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似乎在向她传递某种信息。
冷霜凝与他的眼神对上,心中忽而颤动。她抬眼,果见凤天抬了抬手,十只巨大的铁笼被从前方抬了过来。
铁笼四周符文环动,每只笼里都坐着一人,双臂被铁链悬着锁于笼顶,他们被抬着,在皇族贵胄与百官的注视下,缓缓行来。他们衣衫褴褛,所到之处留下一路臭气。观看者微微皱起眉头,身子后仰,神情厌恶,再不愿看上一眼。
却有一名少女自始至终死死盯着那些铁笼,那里有她的大哥,她为了他渡凡劫、闹凉州,一路寻来,数次大战,历尽艰难,而今终于见到了他。
她的大哥,她分别一月有余的大哥,却似半生不见,下巴上生出深黑的胡渣,那些坊中岁月磋磨里从未磨去的锋锐刚煞,如今却只剩萎靡。他耷拉着脑袋,脸埋在阴霾里,似对周围的一切无所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