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雨落寒春[一](2 / 2)
刚才的一幕幕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一闭上眼心就一阵乱跳。
也不知到底折腾了多久,意识总算撑的累了,整个人陷入半梦半醒之中。
似乎又到了那个生满了百草红花的沼泽里,她在里面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身边没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息,走了好久好久,却怎么也看不到这一大片沼泽的尽头。
心里不禁有些着了急,想问问这里究竟有没有人,却怎么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走得身心俱疲,只得绝望地坐倒在地,将头深深埋进臂间。
“阿颜!阿颜!”忽而听得有些熟悉的声音唤她,那人虽是急得很,但她听起来只像梦中一般飘渺。
“嗯……?”朱颜微微探出手,没有触到什么,便又打算缩回被中,迷迷糊糊中,记得分明就要缩进温暖的被中,手却被人紧紧握住了,似乎比被中还暖和上一些。
“做噩梦了?”袁凛方才略略吹了些夜风醒了一回神,正在灯下仔细盘算着如何说服徐绸珍同意将朱颜嫁自己,又该怎样让朱颜在京中平安地生活下去,正要睡下却听得她在间壁带些哽咽的低语,一时放心不下,便悄悄摸了进来。
“……谁?”朱颜睁开朦胧的睡眼,屋中黑漆漆一片,只能见得自己床边似乎有个人影,着实看不真切。
“你做噩梦了?”袁凛见她醒的迷糊,估摸着她不一会儿又要睡去,只打算快快地问清她的噩梦,好让她下半觉别再被缠着,没有心情与她饶舌。
朱颜很想睁开眼看清自己身边到底是谁,但实在困得狠了,眼睛撑不住又阖上,一边梦呓一般地呢喃着,“彼岸花……是死人去的地方吗?”
“阿颜……”袁凛愣了愣,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又听得她低声吟道,“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薤上零落的露水,是何等容易干枯,然而露水干枯了明天还会再落下,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又何时才能归来?
袁凛微微有些无奈,她分明只是个不满双十的女孩子,怎么心中不仅存着那般囫囵的处世想法,还被磨得这般苍凉?
在她身边又陪了一会儿,见她再次睡去后似乎安稳了些,这才悄悄出去了。
第二日清晨,朱颜是被外间路上热闹的人声吵醒的,睁开眼愣了一会儿,隐隐觉得昨夜有什么梦,却又记不大清楚,摇了摇头,从被子里慢腾腾地爬出来,发觉自己昨夜竟是和衣睡的,不禁轻笑,“想是没睡好做了噩梦罢了……”
挑起帘子,见袁凛正好端端地坐在间壁的屋内,不禁怔了怔,这才想起昨夜自己似乎将他留宿在此,又想起昨夜两人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小暧_昧。
见袁凛的眼神瞟过来,忽地想起平日这儿住的是窦安,自己也不大在意,因此没有梳洗就挑帘子出来了,如今这一番睡眼惺忪的样子岂不是太过不敬?手一晃,急忙落了帘子,转身回屋。
袁凛见她狼狈逃回屋中的样子,不禁一笑,心想昨夜她那睡得魂梦颠倒的样子都被自己看见了,现在却羞什么?
然虽是这么想着,但估摸着朱颜的确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便缓步走到她那屋外,温和地笑了笑,“阿颜既是起身了,可要唤白蘋进去助你梳洗。”
“好啊。”朱颜在里面轻轻笑了,“公子想的周到。”这句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
白蘋早在外面候了许久,巴不得这一声,急急地冲进了朱颜的屋子,一脸的着急。
“白蘋,你怎么了?这一张脸今日似乎拉得有些长。”朱颜早将昨夜的噩梦忘了,想起总算送走了王雍这个祖宗,心情还是不错的。
白蘋扁了扁嘴,低头向着朱颜咬耳朵,“小姐,就算袁公子说了要娶你,怎么能够同他夜间宿在一处呢?若是传扬出去,这可怎么说的清?”
“我们也并未宿在一处,他是在小安屋里……”朱颜无辜地眨了眨眼,诚然在那之前两人有过些暧_昧,但各自回房以后,可是两不相扰的。
“小姐,这也不成呀。”白蘋恨铁不成钢,自家小姐真是太过驽钝,这样下去可怎么成?一咬牙,神情越发拉得凝重了些,“您想,若是哪一日袁公子腻了,改口不要您了,那可怎么办才好?”(未完待续)
ps:晚了一歇歇……因为偶在研读别的大大的小说,看过神了。。。。
“薤上露,何易晞”句:出自《昭明文选》篇目《薤(音卸,xiè)露》,与《蒿里》皆为古代著名挽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