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三春恩义谁报[一](2 / 2)
徐绸珍原本就有一种吃苦耐劳的农妇形象,为人又好,因此在这一带,穷人都会称她一声“姑姑”,富的多半也给些面子。
但她这一次回来,人还是一样地勤恳能干,只是一改先前囫囵圆滑的态度,做什么事情都雷厉风行的,只短短两月时间就将原本的农家小院改建成这样一个巨大的田庄,便是明证。
朱颜了然,这样的行事,或许才是真正的徐绸珍罢?
袁凛回来的路上同她讲了些旧事,其中一件便是,她那父亲虽然很有才名,年纪轻轻便位至高官,于家长里短、人情应酬却是一塌糊涂,多亏了有夫人安排诸事,才过得那么风光体面。
也因如此,窦绥他们这些知道前情的人前来拜访时,总会称徐绸珍一声“朱四夫人”表示敬意。
可朱颜不明白的事情是,徐绸珍既然这么能干,这么有魄力,为何之前选择做一个贫苦的农妇,过那种看人眼色的生活?
“姑娘,有一件事情还要同你商量……”白蘋忽然压低了声音,抬头看了刘自新他们一眼,见他们全都会意地退了出去,这才给朱颜斟了一杯茶,细细地说,“绸珍姑姑说,绮姑娘和明子挺合得来的,她好歹也算绮姑娘的母亲,有意为他们定个亲事,只不知道姑娘的意思是什么样的?”
朱颜被惊得愣了一愣,“阿绮才十二三岁罢?这么早就要定亲?!”
白蘋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接着痛心疾首地握着朱颜的手,“这是年纪嫁人了也不稀奇呀,姑娘还以为人人都像您一般,这个年纪都嫁的出去的么?”
她都十九岁了!姑娘们嫁人的好年纪该是十六岁,听闻前朝的律法严厉,过了婚龄还不婚嫁的,可是要由官府做主嫁女娶妇的,配不配得好且不论,这事就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还有啊,就算如今没那等律令,就是这乡间的风言风语也受不起啊。”白蘋撇了撇嘴,人们的八卦之心在京城在乡野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表达的方式有雅有俗罢了,“幸好绸珍姑姑当年给姑娘安排了一次亲事,虽说没嫁成,但姑娘好歹不用被乡里认为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朱颜一边听着,一边静静抿着微涩的茶水,白蘋说的那些她从来没有想过,而且她敢肯定,原本那个朱颜也没有想过。
方才那册诗集她翻过几次,里面除了些伤春悲秋的纤巧之语,多半是感慨身世飘零,不忿自己一介贵女埋没于乡野,自然也有被许与表兄的怨愤之情。
那个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的女孩子,从来都没有想过徐绸珍那么做,已经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结果。
她不必下嫁给配不上她自己的人,也不会因为年长不嫁受到风起的议论,她可以任着性子沉浸在那种或许她以为很美的伤情之中,直到死去……或许徐绸珍认为,这样的结局更适合原本那个忧郁的女孩子罢?
那么,她的母亲,大约早已知道了自己并非原本那个女孩了吧,毕竟连袁凛都已猜到,一个朝暮相处的亲人怎会不知?
但她一直都在替自己隐瞒,甚至为了她改变原本的计划,重新表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徐绸珍给她的太多,她恐怕自己终要还报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