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知晚走过去便想进去将门掩好再上前院叫门房来锁门。
她进去没走几步就听见了自己以前惯常洗澡的竹屏后面的浴棚里有哗啦啦的水声。
知晚立刻顿住了脚步难道……是院子里的仆役在此深夜洗澡?
可就在这时竹屏后的人许是听到了动静警惕问道:“什么人?”
转身的功夫那人动作有些大竟然将遮掩的竹屏碰倒于是竹屏后面的人正跟知晚迎了个正面……
迎着院内挂着的廊灯知晚看清了那男人的脸时顿时呆愣住了他……不是本该已经折返贡县了吗?怎么会梦一般地出现在这?
可那如墨浓眉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水珠滑下的薄唇都不容得错辨……他似乎比离开川中时瘦了许多……顺着那不断下淌的水珠知晚不知觉地将视线下滑……然后跟开水烫了一般连忙惊叫着转身急急地要往外走。
不过男人已经快速伸手拿起了掉落在地上长衫套好后沉声道:“马上就要下雨了你是要淋雨回去吗?”
看知晚僵着不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着虽然不体面但已经蔽体便说道:“我穿好衣服了。”
饶是这般知晚也是半转身子低着头低头看地可是这么一看正好看到了竹屏后面浴棚里摆着的水桶还有丝瓜络一类的器物。
这里向来无别人使用那些洗澡的器物自然也都是知晚之前用过的一直搁在这小浴棚子的架子里。
显然成天复方才是用了她以前惯用的巾帕还有长手柄的丝瓜络子在洗澡就连弥漫在空气里的味道都是她自制的玫瑰油子皂球的味道……
一时间知晚的两颊又腾得一下红了起来。
不过现在似乎也不是责备他乱用自己物件的时候知晚自觉自己如今是擅闯了别家的院子所以连忙低声解释道:“我在舅舅家暂住夜里散步来此不巧避雨才入了院子还请……”
没等她解释完男人已经转身朝着隔壁的跨院走去:“雨已经大了既然来了就到屋里坐一下待一会雨停了我命人送你回去。”
此时雨点已经开始密密而下知晚赶紧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隔壁的跨院不过她并不没跟着他一起进屋而是站在了廊下一时间不知该跟成天复如何言语
毕竟这样的不期而遇是她先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自己趁着他去京城面圣的时候不告而别却绕了一圈在叶城的老宅子里与他相遇了。
他是不是要板着脸骂自己?又或者是生气的不理人?
不管是哪一样都是不甚理智的对峙。
知晚不想在这里与他争吵于是顿住了脚步站在廊下冷静了一下后开口道:“这里离舅舅家并不远我一会自己拿伞便可回去表哥若是有事还请自便我一会从后门出去会有钩子将门栓带上……”
屋子里似乎一直烧着水还带着一股茶香没等她将话说完成天复已经淡淡打断径直问她:“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只有茉莉花茶可以吗?”
……
这间屋子也是知晚先前给自己用来作书房的王芙的两个双胞胎正是闹人的时候一逮到她便不管不顾地要抱抱所以她特意在清净的后院跨院里弄了个小书斋好理账看书就连那罐子茉莉茶也是她备的呢!
那丝瓜络子和巾帕被他用了就算了可从盛家离开叶城这么久了茶叶放得也该发霉起潮了如何还能喝得?
所以知晚急急走进来拦着他道:“屋子里都是什么时候的茶叶了你也不看看就喝!”
可是低头看时他那罐子似乎是他自己带的茶是装在他惯常随身带着的小锡桶里的……
知晚讪讪要缩回手可是她的纤腕却被他一把握住声音清冷道:“既然打算与我不做一家人我的死活与卿何干?”
知晚想要收回手腕子可是被他攥得甚死一时间收不过来她只能瞪着他道:“既然知道不是一家人缘何这般孟浪抓着人手不放?”
成天复的脸上半点笑意都无只是慢慢松开手转身去拿书架子上的书卷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其实刚才他握着她的手腕子时知晚就觉得他不对怎么掌心的温度那么高!
现在听他咳嗽的声音似乎带着胸腔的颤声分明就是风寒入体之症……当郎中的本能让她走过去伸手便去摸他的脖颈这么一摸简直滚烫得可以煎蛋。
都烧成这样他方才居然在后院冷浴?
这是哪个大罗神仙给他开的的方子?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他不会照应着自己吗?
等她拽着梗着脖子立得跟标杆一般的男子伸手搭脉的时候知晚更是气得圆瞪杏眼:“你都病多久了?怎么还洗冷水浴?难道是想将肺子烧坏?”
其实成天复也不知自己病多久了大约是夜里迎着江风吹着羌笛的时候灌了寒风这些天里一直都不大舒爽。
他跟了她一路发现这个丫头片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小时敢直愣愣地跪在陛下面前满口胡言现在本事渐大尤其时在贡县历练了一番后行事起来也愈加叫人看着肉跳心惊。
她在自己的小院里扣住了温彩云后陈二爷便将温彩云交给他处置了。
对于这个引诱表妹私奔又不善待妻女的无耻男人成天复真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可没有知晚那样的顾忌生怕盛香桥想不开。
所以只拿了他的身契卖给了南洋走黑船的船主。既然他那么喜欢去南洋那便让他去个够好了。那个船主是专门收罗去海岛挖矿的苦力的若是再关照一下这种卖了死契的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只是这个温彩云对付女人实在有些道行他这么一不见踪影竟让庄豹头的寡妹好一顿找。
三清门的人通着三教九流就这么的在街头乞丐们的嘴里知道了温彩云的妻子回来了的消息。
待他们摸到了知晚借住的那个小院子时知晚恰好跟着陈二爷上船了。
那三清门的人又一路跟上起初不过是想带回温彩云跟庄豹头的妹妹有个交代。
没想到竟然被他们无意中发现这个女人在沿途收购废铁待看到那女子拿走了河里打捞上来的一段废铁时他们连忙就要回去禀报。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等他们回身就被一直暗中护送知晚他们的成天复截住一并逮了去。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一直迟迟不返三清门的人只怕又要找上来所以原本准备折返回贡县的成天复实在放心不下就这么一直护送她到了叶城。
只是一路默默相随却不好相见心中难免有些苦闷。
若是知晚无意于他如此被拒绝虽然叫人难堪却也无什么遗憾。
可他知道她是欢喜着他的但是这一份欢喜显然分量不够他排在了盛家的一群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之后。
她在意每一个人的看法不愿招惹无畏的麻烦。诚然是明哲自保聪明人该做的选择但是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为之一搏便这般轻巧地拱手让给了别人吗?
所以夜里从船工那讨来一只羌笛情之所至唯有一吹解愁。
白日里他远远看着知晚领着那鸢儿在玩笑得温婉和煦却看得他咬牙切齿。
到了深夜时踱步上岸行至那里时便默默一人蹲下闲极无聊地修缮“城池”引水入鱼。
如此一来一路都短了睡眠等他到了这里自然回老宅子落脚只是风寒之症渐重开始发起烧来。
现在听知晚气急败坏地问他成天复淡淡道:“懒得用凉帕子降温干脆去后院用凉水浇一浇降热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你夜闯后门。”
知晚知道这等风寒之症若一不小心耽搁了也会落下大病。此时再也顾不得跟他掰扯什么“家人不家人”直接将他按在椅子上然后喊着府宅里的下人丫鬟来。
这书房里有她的药箱子虽然药都过期不能用了但是银针都是可用的。
她在油灯上将银针都灼烧一遍再用火酒洗过之后让他趴在榻上给他的后背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