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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趣这一顿大忽悠,朱牧听着仿似有理,却又似无理,至于哪是有理哪是无理,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个较真儿人,于是默不作声拧眉思量。知趣也不催他,只管远望山脉起伏、静观冬雪飘落。
确是下雪了。
明明刚刚还是大好太阳,不料一阵乌云飘过,金乌隐没,北风乍起,天空中渐渐飘起细碎雪花。
只要是鸟,没有多少会喜欢冬季。
自从梧桐树上叶子落,孔白觉着再继续坐梧桐树上修炼,未免太过凄凉。再加上节气原因,孔白有些懒得动弹,故此除了吃饭,多是屋里猫冬。
孔白与罗妖闲敲棋子,瞧一眼窗外雪势渐大,心道,晚上叫大脸趣做火锅吃才好呢。随手设一个禁制,嘴上说道,“大脸趣这传道,也不回来暖暖,只外头得啵得没个完,别冻个好歹出来。”
“好歹也是筑基,下点儿雪就冻死了,这死可够丢人。”罗妖落下棋子,唇角一勾,“别说,知趣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呢。”
孔白白嫩嫩小手指夹着一枚玉制云子道,“大脸趣还写过玉简呢,我看他肯定卖了不少灵石,天天眉开眼笑,做梦都说自己发大财了呢。”
黑豆儿嘎嘎两声附和,孔白瞧黑豆儿一眼,道,“黑豆儿,外头雪大了,去叫大脸趣进来吧。”跟白痴朱有啥好说,也没见大脸趣这么关心过他修为上事儿呢。孔白愈发对朱牧没好感。
谁知向来百依百顺黑豆儿却是另一顿嘎嘎叫,孔白听得两条淡淡眉毛都皱起来,扫一眼站椅中看他与罗妖下棋黑豆儿,唏嘘惊讶道,“你真个色胆不小啊,叫我变成原身跟你一道窝里睡,美你。”一幅二百五秃头相,还挺有色胆,若非看知趣面子上,孔白得拔了黑豆儿毛再戳烂黑豆儿屁股。
黑豆儿见孔白不肯陪他睡觉,只管扭屁股飞上孔白窝,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孔白,不肯替孔白去叫他知趣爹进来。
按下云子,孔白眼珠一转,想着再思量个别主意把大脸趣叫进来,别耽搁了晚饭才好。
朱牧一心只修仙之途上,对风雪并不意,认真请教知趣道,“知趣,那依着你意思,人竟是要七情六欲皆,凡心凡性才好?但,若这般,仙与凡又有何差别?再者,修炼之时,忌道心不专,若凡心太过,怕于修行上不利呢。”
知趣早有腹稿,反问道,“我们与凡世之人比,有术法有修为,凡世之人无甚见识,称多们为仙。然我们自是清楚,与神仙之流比,我们依旧是凡体肉胎。要我说,正是因为我们是凡体凡心,明白了凡字何解,才能知晓仙机何。再者,若无凡心,如何超脱凡人?若无凡体,如何修为仙体?”
“正是因为我们是凡人,才一意一心想着修炼为仙人。”
“至于凡心凡性七情六欲。”知趣单手一拍坐下青石,洒然笑问,“此石无情无欲,此千年万年,若无意外,只管长长久久存活于天地间。牧兄,你说,与人类修士战战兢兢修炼之路比,此石算不算长生呢?”
“人与石头怎能类比?”朱牧道,“且此石并未开启灵窍,半分修为也无。”
知趣一笑道,“那牧兄再想,倘若此石开启灵窍,修成石精,能走能跳,满身修为,一日天劫降下,粉身碎骨。试想成精之后万劫不赴之结局与之做这日复一日顽石相比,谁长久?若叫这青石选择,他是选择开窍通灵,还是只做这一块普通顽石呢?”
“这怎能知道,我又不是石头。”
“是啊,你不是石头,我也不是石头,我想着,神仙不是石头。”知趣一笑问道,“若是神仙无情无欲,与此顽石又有何差别。断七情绝六欲,一门心思只为修炼,莫非成仙成神,是为了长长久久做一块石头吗?”
“这怎能一样?”朱牧急忙辩道,“即便神仙无情无欲,也不是跟石头一样。”想一想,朱牧机智反问道,“若依你而言,若神仙满腹七情六欲,与凡人又有何差别?”
知趣哈哈一笑道,“可见牧兄并未细听我言,我说神仙超脱于凡人,自然要超脱于凡人七情六欲。但,超脱,并非没有。我且问你,若不解何为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如何超脱此情此欲。若不能超脱,则仙与凡有何差别?”
朱牧已经被知趣绕晕,既驳他不得,只管继续追问于他,“那依你所言,又要如何超脱?”
说到底,知趣修为还不如他,这些话,若是罗水仙教导于他,朱牧只有听着份儿了,纵有不解,只当罗水仙修为太高,自己资质有限,不能明悟,还得细细思量反复琢磨为要。可,若知趣这样说,朱牧就要问个明白。
知趣道,“这话问不好,如此简单之事,我竟不必多言。”随手取出一本玉简递给朱牧,“如何超脱凡心之法,皆此中,牧兄一观既知。”
朱牧见知趣连玉简都准备好了,顿知知趣待他之心甚是诚恳,连忙接过,感动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后道,“知趣,多谢你。”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
漫天雪花中,知趣淡然一笑,举起酒盏,颈项后倾,一盏美酒入腹,似有说不出写意风流神仙之态。察到朱牧看他神色亲近中添几分敬服,知趣心下正是得意,就听孔白不远处,一惊一乍尖着嗓子喊,“大脸趣,你完蛋啦!这可是罗妖心爱杯子,你敢用他酒盏喝酒,啊啊,你完啦!”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晚安,我心肝儿~
前两天看肉团子很软《第三天堂》,实太好看了,看得我啥心都没了~推荐心肝儿们去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