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2 / 2)
因为动作小,楚枫身躯那样一挡,远些地方就都看不见这边了,他一轮轮换招,直到换无可换,才心满意足地住手,叹了句“真爽”,又赞一句:“好厉害!这等高手,大哥你从何处找来?”
“楚枫,休要失礼!”楚辞叹气,厉声阻止自家二弟继续大放厥词。
楚枫也是个不省心,比起楚澜虽然顽皮些、尚还会为家族做些事情来,他却只顾习武习武,别一概不管,而且说话全不过脑子,说好听了是直爽,说难听些便是口无遮拦……武林人不拘小节,豪爽些自然是可以,只不过世家公子总是要待人接物,也亏了他只一心练武,不然话,不知要被他得罪多少人去。
楚辞威严显然几个弟弟间很管用,哪怕是楚枫足足比楚辞大了一号,如今也只是唯唯诺诺,乖乖坐到旁边,再不敢废话了。楚辞冲花戮抱歉地笑笑,请两兄弟坐了,自己则走到顾无相旁边,与他商量事情去。
日头越升越高,人便也越来越多,渐渐地位置全都被占满了。
对面赵家人也来了,赵恒穆身子削瘦,容颜清隽,也是三缕长须,与林朝阳威严不同,他看起来像是个仙风道骨出家人。他身后座位一左一右是两个十多岁少年,少年又以防护之态守住他俩中间美貌少女,想来就是他那两子一女了。
赵恒穆旁边坐着白发老者,花蚕一眼看去,瞧见两个熟人,正是贺祈言与岳柳儿——正坐老者身后,那这老者,想必就是祁山派掌门人。
另外还有傲鹰堡人,比如那个武功稀松平常可身份却尊贵得很嫡子嫡孙方蒙,居然坐了第一把交椅——没见到应该前来堡主和两个当家,但他周围隐隐回护几个中年人,太阳穴都是高高鼓起,看来是专门保护着他来,而这方蒙显然不可能下场,那么,只不过是过来长个见识?
另还有几个门派,手里都拿着奇异武器,该是他们门派标志。
这些人花蚕大多一扫而过,只赵恒穆那边多看了几眼,随后收回视线,不经意偏头时,瞥见另一道余光,花蚕心中暗暗留意,自己则凑到花戮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花戮抬起眼,顺着他意思看一眼,点一下头。
时辰差不多,后面清虚观里顺次走出一行人来,为首是一个极胖和尚,肚腹肥大,脸盘圆润润,尤其那一双长耳,几乎要垂到颈子上来。他笑容满面,看起来和蔼而宽厚,只有那双充满了包容眼睛两侧遍布细纹,才让人看出,他其实已经很年迈了。
他就是贞元寺方丈、所有人都敬仰着觉明大师,而与他并肩而来,那个虽然与他年纪相当,却面白无须、甚至一点老态都没有美道人,就是清虚道观主人清虚子。他们稍后一些,也是几个须发皆白老者,个个都目运神光,看起来功力高绝。
觉明身侧跟着个白衣僧人,眉清目朗,肤白如玉,额心一点朱砂,神气极为端正,此时他双手合十垂首不语,竟好像是以晚辈之姿侍奉着一样。
众人觉着此人眼生,不觉都多看了他几眼,他自巍然不动,而觉明也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般,偶尔侧首与其说几句话,神态自然得很。
这一行人也很各自就位,都站其位前,并不坐下。
其余人便也齐齐站了起来:“大师,道长!”
觉明单手成掌,抵唇下朗声念了一声佛号,宣道:“诸位施主请了。”
众人便又齐齐就坐。
没有过多繁冗礼节,前一任武林盟主赵恒穆走上前,露出一丝矜持笑容,而后从容说道:“老夫承蒙武林同道厚爱,做了这武林带头人,实不胜惶恐。如今武林中能人辈出,年轻俊杰如雨后春笋,为我正道武林增添了不少血,此乃我正道武林之大喜事,老夫也是十分欢喜。便借此武林大会,让各位同道来个以武会友,老夫亦随时恭候诸位豪杰赐教,只愿我正道武林太平长久,我辈正道中人侠义精神万世长存!”
“好啊!”
“赵盟主说得好!”
“侠义长存!”
“我正道武林永世留存!”
话一说完,底下顿时一片附和之声,赵恒穆再次对着众人拱拱手,就又重坐下。那边觉明大师以正宗佛门狮子吼念出个“静”字,便满场寂然,大会场上霎时恢复了秩序。
便听觉明又道:“时辰已到,武林大会正式开——”
那“始”字还没说出来,就有人打断了老和尚话。
“觉明大师,怎么不等等我彩衣门?”
这是一道平淡女声,平和而轻缓,然而满场众人都只觉有强大音波耳边回荡,几乎要把耳膜给震破了去。
“觉明大师,还是等一等我彩衣门罢!”
还是那个女声,这一回似乎每个字都带着某种特定频率,荡人心魄,也让人无法抵挡。
功力高脸色纷纷一变,觉明方丈高声念诵:“阿弥陀佛——”佛号带动醇和内力,像一片平静水流淌过,把不安声音全部抚慰下去。
佛门功夫总是纯正,一切异样力量都会这种力量之下消弭于无形,觉明这一开口,那女声所造成影响自然化为乌有。
功力低微些缓过劲儿来,立刻堵住耳朵,唯恐她再来上这么一回。
听到那女声,花蚕心中一动,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不良影响,反而这声音频率里听到了一种极为熟悉东西。
花戮见到花蚕眼中光芒闪动,一只手探过去,抚花蚕后心,送了一道内力进去。
“我没事。”花蚕感到身子一暖,随后勾唇,他摇一下头,伸手把花戮手捉下来,自己则搭上对方脉门,“你内伤都好了,内力似乎也颇多进步。”
花戮没有动,任他拽着他手指捏来捏去:“嗯,好了。”
两兄弟没有玩闹太久,因为又有人来了。
不知从何方倏然飞来极宽大黑色布匹,平铺出去,一直延伸到觉明眼前,觉明闭目,口中念诵不停,而他身旁清虚子却出手了,他一甩拂尘,另一手两指夹住布匹边缘——两股内力碰撞,双方僵持不动。
身穿黑衣女子顺着长长黑色布匹滑下,若不是她双手莹白,就简直与黑布融为一体般。
她身后还有许多女子一起飘来,也是漆黑长裙,长发如瀑长袖飘飘,简直如同一片黑云,又像一群飞扑而下雨燕。
落地时,这些个女子安静地站那里,每一个都戴着黑色纱帽,就仿佛,人人都身披重孝一样。
唯有一个青衫人格外不同,她脸上罩着青铜面具,两眼极地掠过某处,又极地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