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狺狺狂吠(2 / 2)
祈家堡是少数在广宁战败后,辽东归了后金之后,无法安抚之地。
祈绍兴满门除了他一人之外,全都被斩首,而建奴为了展现自己的仁慈,留下了祈绍兴这一个独苗。
而在出狱之前,狱卒夜里进了牢房,将祈绍兴阉了,七日后,才将祈绍兴放回了祈家堡。
祈绍兴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而毛文龙的到来和炸堡的想法,让祈绍兴看到了报仇的机会。
这就是祈绍兴留在祈家堡的原因,他成了无根之人,连祈家堡内都无人知晓,更别提毛文龙了。
所以,朱由检的名单之上,又添加了一个他看不懂的人,祈绍兴。
国仇家恨,这四个字其中又有多少的恩怨情仇?
“恩封其后人,接到京师来!”朱由检乐呵呵的合上了军报,拿出了自己屡试不爽的招数,恩荫后人。
这一招朱由检用了好多次,不管是耿如杞去归化城还是黄石在沈阳,朱由检都用这个招数收买人心。
甭管招数烂不烂,管用就行。
至少耿如杞和黄石以及黄立极,都对大明皇帝感恩戴德。
甭管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给大明皇帝办事,不会被亏待,就是朱由检要传递的上意。
一招鲜,吃遍天。
王承恩领命而去,没过多久,才回到了乾清宫,将祈家堡家主祈绍兴之事说了个明白。
祈家堡也是大明九边无数军民堡上的一环,祈家的事,朝廷当然也有备案,在广宁大败之后,祈家堡持续的抵抗行为,最终惹怒了建奴主,最后被砍了满门,仅仅留下了一个祈绍兴。
“没有后嗣?奇了怪了。”朱由检还是有些纳闷。
朱由检始终对建奴的残忍不甚了解,不管是原来的信王还是后世的学子,两份记忆里,对人类的残忍的下限,朱由检还是有些见识少了些。
祈绍兴为什么没有子嗣?
王承恩倒是猜到了原因,但是他并不希望大明皇帝朱由检,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成为一名性情暴戾的暴君,自然这种腌臜事,王承恩都憋在了心里,能不说就不说。
朱由检点头说道:“祈家堡遗民,好好对待。”
“臣领旨,谢万岁隆恩。”王承恩没有称万岁爷,就是代人谢恩,他是天子家奴,称一声万岁爷恰到其份,但是大明的朝臣和百姓,还是以万岁称之。
“万岁爷,毛总兵官在义州战事,谏台御史有本劾参,万岁要不要看看?”王承恩去了趟司礼监,还拿回来了几本奏疏。
朱由检打开看了两眼,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不屑的说道:“狺狺狂吠。”
可不是狺狺狂吠?
毛文龙这会正在征伐本溪的路上,这是连他的义子尚可喜都颤抖不已的决定,谏台和御史却说毛文龙私自动兵,恐不利于议和……
大明和建奴的议和,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做样子、掺沙子,这帮谏台和御史,真的是见风就是雨。
“万岁爷,是留中,还是打回?”王承恩抱着一大堆的奏疏问道。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给朕一份,朕来朱批。”
【村里的一只狗叫了,其他狗也跟着叫了起来,虽然他们不知道其他狗为什么叫。】
朱由检写完之后,吹干了红色的墨迹,说道:“就这样送到文渊阁,让黄立极登到紫金阁的邸报之上。”
“这……”王承恩看了一眼,这是大明皇帝直接指着鼻子骂了。
“朕已经十分儒雅随和了。”
朱由检十分确信的说道:“若是朕再暴戾一些,这等不合朕意的朝臣,朕会如何?轻一些罢黜,重一些扔进诏狱之内,再狠厉一些,弄个谗言媚上惑主,弄个腰斩,也不为过,不是吗?”
朱由检也就骂两句罢了,锦衣卫的屠刀还在手里攥着,再乱叨叨,不识抬举,朱由检就不是骂了,而是直接放田尔耕了。
“臣遵旨。”王承恩稍一琢磨,万岁爷说的很有道理,的确是儒雅随和了。
王承恩抽出了一道奏疏,递给了万岁爷,笑着说道:“陕西督粮参政洪承畴的奏疏,言杭州沈家粮食已经运抵西安,但是沈家押运粮草之人,坚决不受粮钱,洪承畴上书请万岁爷圣裁。”
“沈家为啥不要钱?”朱由检疑惑的接过了奏疏,才知道沈家为何不要钱了。
这第一批是将近三十万石的白粮入陕,是这第一批的白粮,沈家坚决不要钱,算是沈家捐献,后面还是要钱的。
这第一,自然是要在万岁爷这里讨个口彩,若是万岁爷能赏赐一份墨宝下来,那沈家这买卖就是大赚特赚了。
这第二,沈家的目的就是赚些声望,沈家的弟子也在今年科举,若是有声望在身,乡试、府试会更加容易一些。
这两点,沈家的掌柜的也没遮遮掩掩,直接说的明白。
毕竟是朝廷扑买的生意,沈家虽然杭州首富极其的阔绰,但是也不是金山银山,真的要救陕西、山西,就是十个沈家也不够看的。后面还是要钱的,但是这第一批就算是沈家为国奔走之物了。
“朕一副墨宝还能卖四十五万两白银嘞?”朱由检将奏疏放进了袖子里,展开了一张高丽贡纸,琢磨了一下,写上了四个字,高风峻节。
不过朱由检想到了西山煤局四个字,可是每个月都有十几万两的入账,反而觉得自己的墨宝卖亏了。
三十万石白粮,押运到西安,四十五万两白银。
王承恩紧蹙着眉头,只有大事,万岁爷才会把奏疏放进袖子里,是这件事很重要,还是沈家很重要?
只有朱由检清楚,是写奏疏的这个人很重要,此时仅仅是陕西布政司一督粮参政的洪承畴,可以说是明末舞台上的一个典型人物。
为大明立下了赫赫功勋的大明忠臣洪承畴在松锦之战中败北,被俘虏之后,在范文程的各种威逼利诱下成为了清廷大员。
自此洪承畴成了一个极具争议性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