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2 / 2)
“郎中正当壮年,怎么也犯这些女人才有的弱症?”阑珊问。江为功差点儿给汤圆噎着。
温益卿抬眸看向阑珊,有点无奈般:“你还是这个样,喜欢针锋相对啊。”
阑珊道:“没有呀,不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
温益卿道:“我是好话,哪里就犯了你了?”
阑珊说道:“我也是好话,只不过郎中每每多心。”
江为功在旁忘了吃东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几乎担心温益卿把手中的汤碗扔了,想打圆场做和事老,一时又不知怎么插嘴。
半晌,才听温益卿道:“舒丞,你吃好了吗?”
阑珊微怔,还没开口,温益卿道:“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你随我来。”
江为功很想大声说一句“我还只吃了个半饱”,但是温益卿已经放下碗筷,起身走了出去。
阑珊看着他等在门口的身影,终于对江为功道:“江大哥,你别着急,慢慢吃。”
她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江为功一边呆呆地看着那两个人,一边往嘴里添了两颗汤圆:“吃顿饭而已,弄的像是随时都要掀桌子,这还叫我怎么吃啊。”他嚼着汤圆,嘟嘟囔囔地说。
正在嘀咕,身边一阵风起,江为功愣了愣,抬头看时,才见是跟着阑珊的飞雪竟也随着走了出去,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嗖嗖两阵,竟是跟着温益卿的那两个随从也出去了。
江为功呆愣之余忍不住笑了起来:“神仙菩萨,这真的是要火并的架势吗?”
要是换了平时,江为功自然是害怕阑珊吃亏,只怕立刻就要跟着起身,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阑珊身边多了个飞雪,这可是跟着荣王殿下的人,江为功深知,就算温益卿有两个随从,也未必能赢得了这位姑娘,因此他反而笃定下来。
身后他的小厮宝财道:“咦这些人,只吃了一口都不吃了!”
江为功回头:“别理他们,你都吃了就是了。”
宝财叫苦道:“少爷,鱼片粥加上汤圆,整整八碗呢,你当我是猪啊。”
江为功想了想,吩咐:“你把飞雪姑……咳,我是说叶雪的那两碗端过来,其他的你吃了。”
且说温益卿叫了阑珊出去。
这是翎海里热闹的一条小吃街,晚上站在街口望过去,灯火星星点点,似乎一路绵延到天上。
空气中有海风的腥咸,但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美食的味道,有鱼片粥,汤圆,甜糕,云吞,煎饼,炒饭……配合热热闹闹的声气儿,交织成了诱人的尘世烟火气。
温益卿道:“舒丞,你觉着此地跟京城,哪一处更好?”
阑珊没想到温益卿竟会问自己这样的话:“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区区翎海偏僻之地,如何能跟京城相比呢?”
“你显然不是大多数人之一。”
阑珊笑了笑:“我只是个太过希图宁静生活的人而已,所以对我而言,哪里是安宁无波的,能够容我们一家人安安稳稳生活的,哪里就是最好。事实上,我其实也盼着自己能够永远留在这个小地方,跟我、我娘子跟孩儿一同生活。”
温益卿听着她的话,眼神有些惘然:“是吗……”为什么觉着,同样的话,似曾相识。
难道是梦吗。
“让郎中见笑了。”阑珊突然看到旁边有卖山楂糕的,踱开两步买了四块,用竹签子扎了一块递给温益卿,“可以消食的。”
温益卿举着那块糕:“多谢。”
阑珊把剩下两块包起来,自己也扎了一块吃。
温益卿尝了口,酸甜可口,不知不觉吃了半块。
看着面前之人恬静温和的眉眼,突然想起昨天城楼上看到阑珊遇险的时候,他的心急如焚六神无主。
并不想舒阑珊有事啊,其实。
“舒阑珊,”温益卿突然道:“我觉着,你、你有点像是我认得的一个人,”
阑珊的手猛地一抖,剩下的半块山楂糕便落了地,她看着地上那块糕,有些慌张地抬眸。
喉头像是有什么给堵住,她无法出声。
温益卿看着她掉落的糕,还以为她不小心失手:“你想要吗?我再去给你买块……”
“温郎中,”阑珊叫住他,终于:“我能不能问一句,郎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温益卿喃喃一句,眼中也流露疑惑之色,然后他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每次唤她名字“舒阑珊”的时候,那种亲切熟悉感就会不请自来。
那一声脱口而出的“珊儿”,到底是怎么样?是他的一时臆想?还是什么?
阑珊望着温益卿,慢慢地垂下眼皮。
“舒丞,你这个人很怪。”温益卿将心中的那点异样压下,他看着手中剩下的山楂糕,觉着现在是个可以说心里话的时候了。
温益卿长长地叹了口气,想到阑珊昨晚上在驿馆内点破海船案的来龙去脉,那样娓娓道来,抽丝剥茧:“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觉着你甚是有能为,将来的前途或许不在杨大人之下。”
阑珊半垂着头,所以看不到脸色,只听她似笑了声:“这个我万万不敢当。”
温益卿道:“但是有时候,我又、我又很不喜欢你,甚至觉着你十分的碍眼。”温益卿没有说出原因,而原因多半就是跟赵世禛有关。
阑珊想了想,道:“郎中肯对我开诚布公,我不如也跟郎中说一句实话。”
“什么话?”
阑珊道:“我想做人应该纯粹一些。”
“哦?”
阑珊挑唇:“若要喜欢一个人,就不留任何余地的去喜欢,要是厌恶一个人,那就厌恶痛恨到底,千万不能夹在中间摇摆不定,不然的话会很是痛苦。”
她说的这样决然而强硬,却觉着身上阵阵地开始冷。
爱就爱的痛快,恨就恨得彻底,这句话是说给温益卿的。
其实,又何尝不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奇怪的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朦胧浮现那个让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皓月当空,万家灯火。
阑珊长吁了口气,她不想再跟温益卿多说一句了,已经够了。
真的够了。
她转头看向身后粥铺的方向,想看看江为功吃完了没有。
就在阑珊扭头的瞬间,温益卿看到她雪白的脖颈上,有两片异样的深色。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凝眸细看,那是两点微微的红痕。
温益卿眼神一变,原本平静的眸子里突然间风起云涌。
“江大哥可真是能吃……”阑珊回头之时,对上温益卿凌厉的眼神,她莫名地伸手在脖子上抚了一把,还以为那里有什么。
温益卿则想起白天赵世禛的话,不由道:“舒阑珊,你真的跟他……”
“什么?”
“你真的跟荣王殿下苟且?”
阑珊身形一晃,眼神重又有些慌乱。
温益卿发现她的脸色在刹那泛了白,这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似的:“我真是、错看了你,刚刚那番话也是白说了!”
“是吗?”阑珊深深呼吸:“那真对不住温郎中了,以后千万别再对我有什么期许。”
说完后阑珊冷着脸要走,却给温益卿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你为什么这样自甘堕落!真的丝毫羞耻之心都没有吗?”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阑珊咬牙回答,胳膊给他捏的很疼,“放手!”
飞雪就站在四五步开外,见状即刻上前。
温益卿那两名随从也一直都在盯着,其中一人就想将飞雪拦下。
谁知才伸手就给飞雪擒住手腕,四两拨千斤的一抖一推,那人猝不及防,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
另一人大惊,纵身跃起,电光火石间已经过了三四招。
但正如江为功所料,这些人并不是飞雪的对手,很快也给她干净利落地一掌拍飞跌在街心。
温益卿毕竟跟赵世禛有一层关系,之前只当是个随从没有留心打量,此刻细看之下便认出了飞雪,顿时惊住了:“是你?”
阑珊趁机挣脱他的手,倒退两步出去,正好给飞雪从后面扶住。
温益卿看看飞雪,又看看阑珊,突然笑道:“有趣,好,好好!既然是这样,那就随你意思吧!”他似了然又似失望般的笑了几声,转身拂袖而去。
那两名随从自地上起身,其中一个已经折了胳膊,忍痛捂着,此刻恨恨地细看了飞雪几眼,也追着温益卿去了。
这会儿江为功带了宝财从鱼片粥铺子里跑出来:“我说什么来着,真是一言不合继而动武,幸而是飞……叶雪在,不然岂不是吃了亏了?咱们这温郎中也真是的,这脾气简直叫人琢磨不透,翻脸比脱裤子还快!”
飞雪则扶着阑珊:“怎么样?”
手臂还隐隐作痛,阑珊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
此刻宝财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对江为功道:“少爷,是从跟着温大人的那人身上掉出来的,要不要还给他们。”
江为功看了眼,见是个小钱袋似的东西:“是钱吗?改天你撞见就给他们是了。免得叫他们觉着咱们还贪了他的!”
“等一下,”飞雪忽然道:“给我看看。”
江为功连忙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您请。”
飞雪拿在手中,并没立刻打开,只是送到鼻端闻了闻,然后她皱紧了眉头。
江为功问道:“怎么了?小叶子?”
飞雪对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名字很不感兴趣,她垂眸忖度片刻,将小袋子扔给江为功:“没什么,好好还给他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爱恨交织的二更君~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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