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跟你换(1 / 2)
极目亭边,罗致容正陪着傅青素看着八皇子跟宫人玩儿。如今她俩都学乖了,十几个宫人把八皇子玩的地方围得水桶似的,不许其他人进入。
敬则则自然不知道这种事?,她只是神思漂浮地随意走着,都没留意到傅青素等人。罗致容瞧见她,就一个箭步冲到前头一把抱起八皇子,护着他进了亭子。
敬则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唤回了神,看了看罗致容怀里的八皇子,自然明白了罗致容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敬则则心里有些不屑,若不是她不养,哪里轮得着傅淑妃来养八皇子。
罗致容的心神全都集中在了敬则则身上,抱着八皇子警惕地看着她,好似敬则则是女罗刹似的,随时准备吃掉孩子。她一直看到敬则则走远。
傅青素道:“阿容,你没必要这样的,敬昭仪断不至于对小八不利。”
“那谁说得清啊?其实不止咱们,祝嫔也将?六皇子和七皇子看得眼珠子似的,除了她宫里的人谁也不让碰的。”罗致容道,“再说了,现在是关键时期,有人敢对四皇子下?手,难道就不会对八皇子下?手?”
傅青素听了没再反驳,八皇子是再不容有失的。
“尤其是敬昭这种失宠的,怨愤嫉妒之心更甚,她不好过,就会盼着别人也不好过。”罗致容道。
失宠么?这倒是。打从连翻敬则则几日牌子后,皇帝就再没召幸过嫔妃,结果事?后证明敬昭那几日也没侍寝,所以说起来大家都在失宠。
傅青素觉得自己唯一比其他人强的就在于,皇帝隔三差五会来她宫中看看四皇子和八皇子。但再多却就没有了。
那边罗致容在诋毁,敬则则身边的华容却也在不忿,“那罗才人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娘娘难道还能稀罕八皇子不成?”
敬则则没答话,“不用理会那种跳梁小丑,往池边去吹吹风吧。”
傅青素和罗致容也正带着八皇子往水边去看天鹅,临池上了二楼,就又见敬则则领着华容缓缓而来。
轻风卷着她的裙摆,层层叠叠好似浪涌,将?她托在浪花尖上,似洛神凌波,如龙女踏雪。如斯美人,便是傅青素看着都为之心叹,不明白何以她这样的容色都得不到帝王欢心。
傅青素蹙了蹙眉,想起前?些日子祝新惠搜宫之事?,最后的结果却是敬昭提前回宫,而祝新惠变成了祝嫔,如今从事后来看,皇帝明显是有偏袒之情的。
正想着,却见敬昭已经走近,傅青素听得罗致容道:“还真是冤家路窄。”
楼下敬则则看着花圃里一丛月季开得繁艳,白色的边儿托着粉色的艳蕊,好似美人生晕,花有碗口大小,仔细品看竟然有不输牡丹之色,她瞧着心里高兴便道:“华容,你去剪两枝下?来我们带回去插。”
华容应了应声,走到月季从边,只可惜手边没有刀剪,见不远处一个莳花太监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把这两枝月季剪下来,我们要带回明光宫。”
那莳花太监有些惶恐地道:“姑姑,这,这……”
“怎么,有什?么难处?”华容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只是要两枝月季,这小太监居然敢推三阻四。
“是,先?头乾元殿的彤书和语琴姑姑来了,也看中了这两枝月季,说是让奴才忙完了手里的事?儿,剪了给她们送过去。”小太监道。
华容真是气笑了,“两个宫女,也敢跟我家昭仪娘娘争月季?”彤书和语琴华容自然是认识的,但却没多放在心里,主要是在乾元殿内看惯了她们诚惶诚恐的样儿。
小太监没敢接话。昭仪他惹不起,但乾元殿的姑姑他更惹不起,那可是皇帝跟前?的人,又近着总管太监,随便说一句话就够他喝一壶了。反倒是无宠的昭仪么,得罪了也顶多就是当面被刁难几句。
华容还待要发怒,敬则则却阻止了她,“好了,走吧,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两人走后,那小太监却在她们背后努了努嘴,什?么叫不跟他一般见识啊?一个失宠宫妃谁给她脸了?
华容有些郁郁,“娘娘刚才做什?么拦着奴婢啊,该让奴婢打他几巴掌才是。”华容是替自家娘娘委屈,明明就是宠冠后宫,这些狗奴才却狗眼看人低。
敬则则淡淡地道:“你也怪不得他,本来我就是在失宠。而且,而且还见不得光。”
一见光,不仅祝太后容不得自己,傅青素也是要伤心的。所以这样的自己怎么养八皇子啊?八皇子跟着她不也是失宠宫妃之子么?柳缇衣能同意让自己养?显见得皇帝的意思是给傅淑妃养,柳缇衣才能同意的。
明明是“至亲”的人,皇帝一样会玩弄帝王心术。敬则则叹了口气,看着池畔垂柳伸入水面的枝条愣愣发神。皇帝好似什?么都给了她,却实则又是什么都没给她。
敬则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心态。每当皇帝在的时候,她就会有种什?么都握在手里的错觉,可一旦他不在,她又觉得一切都是指间沙,她其实什?么都不能握住。
“娘娘别这么说,总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的。”华容道,她的意思是只要熬到福寿宫太后归天,一切就能豁然开朗。
敬则则可没那么乐观。
而在楼上看着刚才那一幕的罗致容忍不住笑了出来,“哎,真是解气呢。阿姐,你若是说要那两枝月季,那小太监绝对不敢推三阻四的。”
傅青素没答话,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她握着凤印,代掌后宫,那小太监如何敢对自己不敬。
一时彤书从另一条小路过来,她刚下?值,想着白日里看中的那两枝月季,正好散步过来摘了回去看着也欢喜。
小太监看到彤书过来,立即谄媚着脸迎了上去,“彤书姑姑你怎么亲自来了?奴才正想着剪了花给你送过去呢。”
彤书道:“没事,我也正想出来走走,你快些剪吧。”
小太监一边剪花枝一边讨赏地道:“这一丛月季养得好,刚才昭仪娘娘也看上了,奴才恁是没让她剪,就是给姑姑你留着呢。”
“你说谁?”彤书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就是明光宫的敬昭仪啊。”小太监还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彤书捶人的心都有了,她踮起脚四处看了看,却见敬则则的背影刚好绕过不远处的树丛露了出来,她赶紧催促小太监道:“把花给我。”说罢她接过花起裙摆就跑了起来。
傅青素站在楼上看着彤书急急地朝敬则则跑去,远远地自然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却见彤书跪到了地上,双手将?花捧给敬则则。
敬则则没动,也不知又说了什?么,华容才伸手接了过来。
罗致容也是见过彤书的,甚至还算得上熟悉,因为傅青素和她时不时就有汤或者点心往乾元殿送,却从没见彤书对自己如此礼待过。乾元殿的宫女虽然规矩挑不出一丝的错来,待人却总是远远的,生怕被她们这些嫔妃沾上似的。彤书和语琴不就是生怕被请托去皇帝跟前?帮她们争宠么?
谁知对上敬则则,却如此卑微。
“这彤书怎么回事?啊?她巴结敬昭做什?么?”罗致容自己不解,所以就开?口问傅青素。
傅青素白着一张脸道:“你说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彤书这个乾元殿大宫女如此紧张?”
罗致容也不是傻子,听得傅青素如此说便领会了她的意思,“这不可能。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幸过她了。”
“我也是才想到,有时候彤史是能够不书的。”傅青素道,因为敬氏无孕,也就不虑她会混淆皇家血脉,彤史记不记她的档就无所谓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曾撞见过他们正月里联袂逛街,那样的亲昵,且皇帝每次出行带的必然有敬昭,且也只有她,这样明显的事?情,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忽略,欺骗着自己皇帝只是还在和她赌气。
傅青素忽地觉得心尖一阵刺痛,周遭的景物开始天旋地转,她慌地靠在栏杆上,用手捂住胸口。
“阿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罗致容担忧地道。
好半晌傅青素才缓过劲儿来,轻轻地摆了摆手,“我没事。”
罗致容心知自己表姐对皇帝用情甚深,这是被敬则则给气着了。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敬则则,她表姐不争,可不代表别人不能帮着她争。
敬则则晚上正要沐浴,却见龚铁兰走进来道:“娘娘,定西侯夫人递了牌子明日求见,淑妃宫中的太监来传的话。”
“这么大晚上的?”敬则则有些担忧,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娘居然赶在宫门下钥之前?递牌子。
次日见着唐夫人时,敬则则见唐夫人脸色蜡黄,时不时地就咳嗽,有些担忧地问,”娘亲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唐夫人摆了摆手,“没事儿,过几日就好了,我来找娘娘乃是有事?相求。”
敬则则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母亲带病都要进宫来见自己,肯定是遇到大事?了。“娘亲,有什?么事?儿你说就行了。”
“你还记得你任大哥,任有安么?”唐夫人问。
“自然记得。”敬则则道。
”他领兵去百越平叛,结果败了,皇上震怒,已经派人将?他锁拿进京,眼瞧着肯定要问斩。”唐夫人道,“你也知道你父亲素来看重他,他也帮了你爹不少,这一次其实也不是他的错,户部那边粮草拨付有意刁难,南边的骄兵悍将?也不服他管,处处制肘,他是从西北临时被调派过去的,就带了几个亲兵过去接手本来就被打败了的征南军,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占,你说他怎么打得赢?”
敬则则不懂军事?也不敢贸然点头,却听明白了她母亲的意思。可惜这件事她不仅帮不上忙,很可能对任有安还是雪上加霜。
因为当时皇帝曾经跟她提过百越的事?情,是她多嘴多舌地赞了任有安,没想到后来真的是任有安南遣。她本想着,任有安如果有功,自己脸上也好看,可如今看来却是……
“娘亲,后宫不得干政,你是知道的。不是我不帮任大哥,实在是若是我去说,指不定反而会起反作用。”敬则则道。
唐夫人点点头,“我也知道,你父亲也晓得的,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总想着能帮他一点儿算一点。”
送走唐夫人后,敬则则坐在榻上入了神。她不知道百越所谓的大败究竟是个什?么程度,又死了多少人,心里难受得厉害,总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些将?士,如果不是她当初多嘴多舌,皇帝就可能不选任有安为帅。其实敬则则也知道,皇帝是不会仅凭自己的只言片语就决定国家大事的,但止不住地会去钻牛角尖,甚至觉得皇帝心里是怪罪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