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1 / 2)
小庄胸口阵阵涌动,十分难受,当着太后跟皇后的面儿,便掩口强忍,虽然如此,脸色却越发惨白了些。
皇后抱住小太子,有些受了惊吓:“妹妹怎么了?又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太后也握住小庄的手,一握之下,也?惊悸道:“怎么手也?这么凉?”
小庄忍住那欲吐之意,勉强微弱说道:“这几日喝了些苦药,偶尔会有些……”一时又有些说不下去。
这两天小庄偶尔会觉得胸闷,有一股隐隐作呕之意,因为之前喝了些中药养身,便自以为是服药的缘故,不愿声张。
熊嬷嬷道:“必然是反胃了!当初太后病了那阵,也?是吃了药心里?犯恶,那时候老太医给了个方子,我还记得牢靠呢。”
小庄按着胸口,道:“不用了,我早停了药,除此也?没别的事,想必很快就好了……”
熊嬷嬷道:“不是喝药,是每日早上的吃食,调理好了……比吃药都强。”
太后也忙不迭地说:“怪不得她脸上一直发白,手也?冰凉,必然是胃出了事,那快去……”
熊嬷嬷叫了个宫女来,给了个食补的房子,叫御膳房每日早上做了给小庄,小庄本不愿再生其他事,可见如此,便也由得去了。
因这一打岔,小庄便告退回殿,却喜没有再犯恶心。
到了下午时分,刘泰堂便来到了,问起上?午的事来,小庄道:“不过是小事,又惊动阿泰哥哥。”
刘泰堂看着她脸色依旧憔悴,很是不安,柔声道:“你的身子本就弱……这样下去可不行……”
小庄笑道:“我哪里弱?不过看着瘦罢了,你莫非忘了小时候咱们打架,我还赢过你的?”
刘泰堂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数声,道:“你倒是记得清楚,只不过你知道什么?你是个女孩儿家,那会儿又动了恼怒,难道我当哥哥的,反要跟你真的动手?自然要装作打不过的样子。”
小庄双眸含笑:“原来如此,我早就疑心,为何我一伸手打你,你就抱了头求饶呢……幸亏这件事太后不知道,不然的话?定要责骂我们两个。”
刘泰堂望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怜惜地叹了口气:“这世?上?能让朕抱头躲避的,也?只有你了,只愿你知道……谁是对你最好的。”
小庄听到这里?,略敛了笑意,轻声问道:“哥哥……可看了我的信了么?”
刘泰堂听她提及此事,笑意也收住:“的确是看过了。”宝峰在身后听到这里?,就挥退左右,自个儿也跟着退到殿门口。
一阵秋风自殿外吹进,瑟瑟有些秋冷。小庄问道:“给太后的那封呢?”
刘泰堂沉默片刻:“给我烧了。不曾给太后过目。”
“为何?”
“因为……”刘泰堂站起身来,负手看向别处:“因为……朕怕太后看了……会伤心。”
小庄默不作声,刘泰堂垂眸看向她,终究忍不住,问道:“你身子不好,朕也?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何你……莫非是……被那粗野之人……强迫了么?”
对刘泰堂而言,能让小庄倾心的,解廷毓那样的贵公子,或许是头一号人选,而成祥那一种……却是他考虑都不会考虑的类型。
很难形容这种心情,勉强说来,若说小庄如天上月,柔静皎洁,那成祥就是一只野犬,或者一块糙石,总而言之,十分之不搭调,就算是把两人放在一块儿,刘泰堂都不会疑心成祥跟小庄之间会有什么。
因为以小庄的眼光看来……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成祥那人的。
小庄却毫不犹豫道:“不是。”
刘泰堂皱眉:“不管如何,朕知道你是一时心智迷惑……才会……生出那种荒唐的念头,朕也?不愿意你因一时冲动而做出的事……让太后伤心,因此才把那封信烧掉的。”
小庄笑笑,道:“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他。”
刘泰堂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般,猛地回过头看向小庄:“你说什么?”
小庄徐徐起身,走到刘泰堂面前,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顷刻,小庄双膝微曲,便跪了下去。
刘泰堂猝不及防,竟先后退一步,才反应过来:“锦懿,你干什么?”
小庄垂着头道:“哥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刘泰堂俯身,扶住小庄胳膊:“你先起来再说!”
小庄握住他?的手:“求哥哥先答应我。”
刘泰堂望着她含泪的眼睛:“你、你要说什么?”
小庄道:“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哥哥都已经清楚了,留书的是我,劝成祥跟我一块儿远走高飞的也?是我,这件事其实跟他?无关,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平空不见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想求哥哥命人查明此事,究竟是不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谋害了他?。”
刘泰堂眸中泛出恼怒之意,看着小庄,忍了又忍,终于不能忍,索性便斥道:“你……你竟还记着那个大逆不道之人?你还替他遮掩?当初你自宫中回丞相府,半道是怎么被劫持的?是不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成祥?”
这是皇帝头一次如此疾言厉色地,小庄听了这话?,脑中轰然一声:他?果真,都知道了。
那么……
小庄未曾开口,刘泰堂已经怀怒道:“他?居然还把朕玩弄于股掌之间,说什么是贼人劫持,若无其事地跟朕虚与委蛇!……实话?同你说,朕本打定主意,轻易也?饶不得他?!如今他?下落不明……倒是太便宜他?了!”
小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刘泰堂横她一眼:“有什么能瞒得过朕?有些事朕只是不愿意告诉你而已。这种胆大包天的贼徒,竟值得你念念不忘,还要为他讨什么真相公道么?”
小庄低头,眼中泪摇摇欲坠。
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皇帝跟她两人,一个含泪跪地,一个负手独立,却各自无言。
顷刻,皇帝的声音复又响起,略缓和了些:“你是朕最疼爱的……朕自然既往不咎,但?那个人……朕绝不原谅……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过了,便是过了!何必再提?”
“是……他的确是胆大包天,那一次他忽然之间莽撞行事,我也?吓了一跳。”小庄忽然缓缓开?口,低着头,目光之中,却流露出怀念的一丝微甜。
当初的惊心动魄加为他擅自行动而有的气恼……此刻却尽数变成了最为珍贵值得珍藏的记忆。
刘泰堂见她主动提起,不由复看向她:“那次,你……的确是不知情的?”
小庄点头:“我只知道他?不远千里?追来了龙都,却不知他竟大胆到那种地步……我很恼怒,也?很无奈……可现在想想,若当初真的顺利离开?了,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刘泰堂闻言巨震:“锦懿!”
小庄想着那一日,雨中成祥的所作所为,他?的笑脸,他?说话的方式,他?用抱住她的感觉……小庄忍不住一笑,又缓缓吸了口气,道:“阿泰哥哥可还记得么……当初我返京途中,也?遭遇杀手攻击,在丞相府的时候,解廷毓也?差点命悬一线……现在成祥又离奇失踪,我怀疑这动手的其实是一伙人,哥哥不想一想,究竟是谁在私底下,如此险恶不舍地想要我的性命吗?或许他们不仅仅是想要我,解少卿或者成祥的命,而是有更阴险不可告人的图谋呢?”
刘泰堂忍了一口气,道:“你先起来。”
小庄抬眸凝望皇帝双眼,道:“皇上?,这是我唯一的心愿,找出是谁在底下翻云覆雨,找出成祥是生是死,是我唯一的心愿了,了结此事,我死也瞑目……你若是真的疼爱我,那就答应我,好不好?”
刘泰堂听着那一声陌生的“皇上?”,望着小庄眼中的泪摇曳落下,听了这话?,忍不住暴怒道:“住口!你、你竟为了他?……”
小庄闭上双眼,痛哭失声:“是我害死他?的!这一次若不是我说要跟他?走,他?也?不会不明不白就不见了,若是可以,我宁愿用我这条命换他的……”
刘泰堂听着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也?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但他?偏偏……无计可施。
小庄垂头,哭得无力,几乎伏身地上:“你可知道当初我流落民间,无依无靠,孤零零地一个人,病的已经死了!……若不是他不顾一切的救我,背着我上?山求药求医,我现在早回不来了,皇上?跟太后所见的,恐怕也?是锦懿的一具白骨而已!”
小庄低头,泪一滴一滴落在琉璃地面上,汇成小小地一团。
小庄道:“或许,我本该就在那时候死了的,如此便也?可以不连累他人……也不会让太后跟皇上?烦心了……一切都怪我,都怪我!”
刘泰堂的心缩成一团,竟有种受寒般的惊悸:“锦懿!”听着她含泪带伤的哭声,望着她肩头颤抖泪于脸颊边滑落,皇帝眼神之中流露复杂之色,双手交握背后,紧了又松,最终探臂过去,用力将小庄一扶,便将她拥入怀中。
“当初是朕疏忽了……才害你出事,若不是因为那阴差阳错,也?不会让你认识成祥,”刘泰堂后悔莫及,停了停,又道:“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岂不知你的性子?从来不记人家的坏,可别人若对你好一分,你必对人好三分……”
刘泰堂说到这里?,眼前竟出现成祥那张笑的十分洒脱的脸……本来,还是个很好玩的有趣的人,可惜……实在是……太过了。
又恨又怒,但?是此时此刻,皇帝竟忽然有点羡慕那个粗豪不羁的成祥。
刘泰堂叹了口气,在小庄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肩头轻轻拍拍:“好了,别哭了……朕……答应你就是了,朕会严查……若是有了他?的下落,便告诉你……只不过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
小庄抬头看他?,眼睛红通通地,尽是泪痕,看来越发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