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2 / 2)
米白的布偶忽然很庆幸这世上是有灵魂存在的。
不然他会去哪里呢?
是像大多数人所描述的那样,沉睡在永无休止、没有意义的黑暗之中,无知无觉吗?
陈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或许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但他很快就将这些灰暗得令人沮丧的念头都抛掷一旁,又开始费力地挣扎起来。
他忽然听见床“吱呀”响了一声,霎时便不敢再动了。
确定那脚步声从床边走到了门口,又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之后,他提起来的心才又稍稍放下了一些。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几人对话的声音。
其中有一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响亮。
“总之在我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你们都别想好好睡觉。”
是余悠悠!
陈一激动起来,他开始大力地挣扎。
然而这点微末的挣扎对于抽屉而言,简直是蜉蝣撼树一般毫无用处。
故而布娃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余悠悠的声音又渐渐消失了。
然后房门“咔哒”一声被人打开了。
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抽屉被人打开了。
陈一绷紧了身子。
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背着光,脸上的神情也模糊不清,只是依稀可以看见那细密的眼睫,隐约间有光芒流转。
林降看了布娃娃一会儿,就像失去兴致一样将它随手一丢。
青年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一点也不意外。
“想见面谈谈?”林降随手扯了张纸出来:“好啊,你说一下地址。”
“三一大道井泊街口307号?”
“是城西沙丁鱼废弃工厂那边吗?”
“我知道了,下个礼拜六见吧。”青年屈指弹了弹便利贴纸,用宛若调笑一般的口吻说道:“故意叫我去这么偏远的地方,我还以为你想杀人灭口呢。”
“我不就开个玩笑吗?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降轻笑了一声。
“知道了,会按时去的。”
那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陈一离手机太远,听不真切,只能隐约看见青年又笑了笑,姿态很自然,也很放松。
“我当然不会不相信你。”
“不会有事的。”
“不用那么担心。”
挂了电话的青年,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了,他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手将笔扔到一边。
他捋了捋自己有些过长的头发,喃喃自语:“果然神经病就是麻烦,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换一个人选的。”
林降扫了眼放在桌上的布偶,他伸手轻轻摩挲着他鼓鼓胀胀的脸庞。
“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余悠悠为什么那么紧张你?”
…………
第二日来到公司的余悠悠也依旧十分刻苦努力地实施自己以“办公室为中心点,公司大门为半径”的作战计划范围,对陈辞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各种骚扰。
“咚咚咚。”
他再一次扣响了陈辞办公室的大门。
顶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的陈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食堂在一楼大厅左拐一荤一素九块两荤一素十二块加饭不要钱,厕所在走廊最旁边右拐有烘干机有洗手液有水龙头厕纸可以免费用,饮水机喝冷水按蓝色按钮,喝热水按红色按钮,纸杯就就右手边的桌子上,是纸杯不是玻璃杯也不是塑料杯。咖啡机的咖啡豆不是猫屎咖啡不是蓝山咖啡也不是雀巢咖啡,茶水室没有红茶没有绿茶只有铁观音。”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一个一个挤出来的:“请、问、你、还、有、其、他、想、要、问、的、吗?”
余悠悠做出讶异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少年见对方神色不变,仿佛一点也不为之所动的样子,稍稍有些失望,但他很快重整旗鼓,狡黠一笑:“我哪里有那么无聊。”
陈辞还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好吧,还是被你发现了。”余悠悠耸了耸肩,从背后拿出了一颗圆溜溜的橙黄不明物,然后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那笑容灿烂得简直能让人头晕目眩。
“当当当!”
“大!柚!子!”
陈辞:“……”
陈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