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狗眼看人低(2 / 2)
一个满头华发伛偻着腰的老人探头走了出来。
老人面带疑惑,“您是?”
“这是当朝左相府吗?”
“是的,这里就是左相府上。”老人慈善得回答,眼里没有嘲讽,没有不屑,有的只是不解。
微微一笑,“我是来找路逸轩的,她现在有在吗?”
“找左相大人啊,她出去了,还没回来,要不,您到里面坐坐,等她回来。”
路相也没在,这年头,怎么找个人都这么难。
点了点头,随着老人进院。
一进这院子,顾轻寒有些发悚。
这真的是左相府吗,左相没那么穷吧,他记得他的月奉不低啊,怎么住的地方差成这样。
一路走来,院里子,没有花草树木,没有亭台楼阁,更没有假山飞瀑,有的只是满地的青菜。
那些青菜有的绿油油的一片,有的刚刚吐出嫩芽。
本就小的可怜的院子,再栽种上这些,显得更加窄小。
院里子,一个侍卫仆人也没有,只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地上辛勤的劳作着。
看得顾轻寒更加讶异。
老人将顾轻寒领向主殿,奉了杯茶。
顾轻寒只是轻啜一口就皱着眉。
这茶也太难喝了吧,又苦又涩。“你知道路相去哪了吗?”
“这个,老奴确实不清楚,左相大人,经常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就算回来一趟,也呆不了多久。”
“那她整日在外忙碌,是在忙些什么。”
闻言,老人和蔼一笑,眼里尽是慈爱,“左相这孩子啊,就是热心,心地好,这不,前阵子蝗灾,水灾,百姓们苦啊,左相大人就一天到晚就在外面忙着安顿她们。”
“虽说现在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但百姓们还是无家可归,惨啊,农田不是被大水淹没,就是旱灾,颗粒无收,想回去种些庄稼蔬果的,都种不了啊。”
老人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女皇虽然下令安顿百姓,可那么多人,总不可能人人都往源河修堤,朝廷的救济只是一时的,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左相大人,就把自己的俸禄拿去买粮食,全给了百姓们。闲暇之余,还到隔镇卖卖字画,赚些银两。”
顾轻寒了然的点点头,这个路相,还算不错。
望了一眼屋外,笑了一下,“那路相都没有仆人侍从吗,怎么一路走进来都没有见到,这院子,怎么又……”
“请什么侍卫仆人,还得花钱,这院里有我们打理就够了。唉,我们这些老人,都是无家可归,无儿无女的,承蒙左相不弃,将我们带到这里,将我们有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们都感激不尽呢,左相府里没有多余的银两,我跟几个老婆子,老头子啊,就商量着,在这院子里种些蔬果,也省得花钱去外面买。”
“所以这里就种满了些青菜果子,让这位小姐见笑了。”
“呵呵,没事……”讪讪一笑,起身,看着这周围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些日常必需用到的东西外,没有一样值钱的地方。院子是二进房子,虽然简陋,却处处透着温馨,一些老人在院里耕种,一些在纺织缝绣,轻声细语的讨论些什么,时不时发生愉况的笑容。
顾轻寒暖暖一笑,这才像家。在这里,她找到了一种归家的感觉,平静,宁和。
“这位小姐,这是我们做的一点吃的,您要不要尝尝看。”
一个老人,盛着几一些蜜果过来,眼里满是柔和慈爱。
顾轻寒看了看老人递过来的蜜果,拿起一颗,咬了一口。
入嘴香甜可口,丝滑沁爽。
“好吃吗?”
“好吃。”望着老人期盼的神色,顾轻寒暖暖一笑。
“好吃就好,这里还有很多啊,一会多拿一些回去,去年这里的李子开了很多,我们腌制了许多起来呢。”
“行了,肖老头,你那腌果子,谁稀罕,赶紧拿走,省得闹笑话,丢了左相大人的脸。”
“这怎么丢脸了,我腌制的这果子,林老头,苏老头他们全都说好吃啊,这贵客上门,难道不应该请客人也尝尝看。”
顾轻寒看着她们斗嘴,也不插话,将手中的蜜果一口一口的吃掉。
路相得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一直不回来,那岂不是误事。
何老头,似乎也看出了顾轻寒的心事,安慰道,“要不,您在这里先等等看,或许晚上他就回来了。若是您有什么急事的话,我们几个老头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得到。”
如果这里有侍卫仆从,她倒是很乐意让她们出去寻找,问题是这些老人,都七老八十了,走路都颤颤巍巍,驻着拐杖,她哪里好意思让她们出去寻找。
算了,她就等一下吧,如果今晚还不回来,她自己再想办法。
“如此就有劳几位老人了,我先在这里等他,几位老人不必招呼我,也不必出去寻他,你们自便就好了。”
二个老人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顾轻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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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府门口。
一个肥胖不堪的少女摇着折扇,晃着二郎腿,嘴里哼哼卿卿的出府。
门口跟着五六个护卫。
少女很胖,可少女似乎浑然不知自己是个胖子,身上还穿着紧身的华服,这衣服华丽高贵,金丝镶边,通身的布料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腰间玉带也镶着颗颗的蓝宝石。
本是一件华贵的锦服,穿在少女身上,却硬生生破坏了美感。
紧致的衣服穿在少女身上,连身上几层赘肉都清清楚楚的看得出来。
少女出门,在府门口看到一众侍卫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或抱着胳膊或抱着大腿哀嚎着。
瞬间,少女瞪大眼睛,一股心头火颤了起来。
谁啊,谁这么大胆,敢在她家门口动武,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是在她家门口打她家的狗。
一把揪住一个还在狼嚎的侍卫,“是谁干的,哪个混蛋敢在老子的家门口找茬。”
侍卫看到自家小姐出来,连忙的抱怨,浇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小姐啊,你可要为小的们做主啊,刚刚有一个女的一过来就要进府,她身上穿得邋里邋遢,又没请帖,小的们自然不敢放行。”
“可那个女的扬手就给了看门的林芳二巴掌,说什么,小姐您算老几,帝师又算老几,她想见你们,是你们的福气。”
“谁不知帝师小姐您是多么的英明神武,体贴百姓,她居然敢找茬,于是小的们,就大喊一声,招了侍卫,可是那女的武功太高,三两下,就把小的们打倒在地了,你看看她们,如今都还伤着呢。还有林芳,您看她,牙齿都被打落了一排。”
段影顺着侍卫指的方向一看,确实是看门的林芳,那脸高高的肿起,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林芳,她甚至都认不出来。
地上还散落着数颗牙齿。
看到林芳双颊高高的肿起,还有地上横七竖八的侍卫。
不禁想起了前不久,她在帝国街道也碰了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个女人,也是三两下就把她带去的护卫全部撂倒,还甩手给了她几巴掌,打得她双颊高肿了好几天,回家还被母亲大人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被母亲禁足在家里,好几天出不了门。
一想到那个女人,牙齿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拳头握紧。
娘的,害老子被禁闭了那么多天,老子跟你的仇,结定了。
“哪个王八羔子这么大胆敢在老子家闹事,你们给老子去查,狠狠的查,让老子找到,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身后几个侍卫连忙应是。
“还有,上次甩了老子几巴掌的那一男一女还没找到吗,都多少天了,你们怎么办事的。”说罢,狠狠的踹了几脚身后的几个持卫。
踹了几脚后,不解气,又扬手甩了几巴掌。
那几个护卫不敢吭声,也不敢反抗,只是任由拳头招呼在自己的身上。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那个人,我们实在查不到啊,从那天过后,那个人仿佛就从帝师消失不见了,小的们,动用了一切的关系,都找不到她们,帝都的人,也没有一个认识她们的。”
段影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又使劲的踹了护卫几脚,怒道,“查不到,怎么可能查不到,只要是人,就可以查得到,查不到,只能说你们没有用心去查而已,老子就不相信,活生生的两个人,难道还会飞了不成。”
护卫苦着一张脸,极尽哀怨。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
那天跟着自家小姐出门,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不说,回去后还被帝师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从昨天自家小姐禁闭出来后,就一直拿她出气,拳打脚踢的。
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她确实查不到啊,不仅她查不到,连府尹大人都查不到啊。
虽然她不相信人会飞掉,可她们两个确实就是凭空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的。
段影拳打脚踢一阵,搓了搓手,打得手都疼死了。
“这件事,给老子狠狠的查,要是再找不到人,老子要你好看。”
“还有刚刚那个来闹事的王八羔子,也给老子狠狠的查,老子非得端了她的狗窝不可,以为老子好欺负是不是,我呸。”
“老子心情不爽,你们跟着老子,老子要去群芳楼舒解舒缓压力。”
说罢,带头走了出去。
留下一地还在痛苦哀嚎的侍卫。
群芳楼里。
段影摇着扇子,踏着二郎腿,唱着淫曲,晃晃悠悠的踏进群芳楼。
正在招呼客人的鸨爹,看着大金主过来,连忙将一边的客人哄了几声后丢下,迈着风骚的步子,迎接段影而去。
“哟,这不是段大小姐吗,好久没有看到您了呢,奴家还以为您把挽容公子给忘记了呢,你不知道,挽容公子这些日子不见您来,都憔悴了许多,天天都在念叨着您的名字呢。”
突然一阵浓烈的胭脂粉味袭来,呛得段影连打了几次喷嚏。
连忙摆手,“站住,别再过来,有毛病是不是,涂那么多粉,你以为你是唱戏的。”
鸨爹一怔,这个段大小姐今天心情看起来,似乎不大好,不会是来闹场子的吧。
他哪天不是涂这些胭脂水粉,以前也不见她嫌弃过啊。
连忙讨好的陪笑,“哪啊,这不是猜到段大小姐您今天要来,所以奴家才特意多涂了些胭脂水粉,不敢奢求您能喜欢,但至少不会让您太过讨厌奴家啊,没想到奴家倒是自作多情了。”
“少恶心,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几分货色。”
一大把年纪怎么了,想他当年年轻的时候,还是帝都的花魁呢,多少世家子弟,王公贵族为了他,不惜一掷千金,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一些,可楼里的公子们,都说他风韵犹存,更胜当年呢。
斜瞄了一眼段影。
这只死肥猪,瞧她穿的衣服,看人的眼光能好到哪里去,虽说她年纪了大了些,但年纪大又怎样,难道你就不会老吗,你老的时候有我这么漂亮,这么帅气吗。
在心里将段影咒骂了千万遍。
嘴里却像涂了蜜似的讨好的哄着段影。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一会啊,奴家就把这妆卸下了,免得污了您的眼。”段影哼了声,摇摇扇子,晃悠悠的走进进群芳倌。
一走进去,立马就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倌围了过来,极尽谄媚的讨好着她。
段影看了看他们的姿质,嫌弃的重重一把推开他们。
“去去去,就这等姿色也想来服侍老子,你们也配吗?”
几个小倌被段影重重一推,差点仰天栽倒下去。
其中一个爬了起来,玉手撩拔着身上的衣服,露出大半的肌肤,脸上荡着媚笑,轻柔的身子朝着段影靠去,“段小姐,让奴家服侍您吧。”朝着段影放了放媚眼,伸手就想往段影身上摸去。
段影一怒,直接将他仍了出去。
“滚,什么货色,倒贴给老子,老子都不要,一群庸脂俗粉。给老子把挽容公子叫出来。”
那小倌被段影推倒在地,再听到她如此的羞辱,掩面痛哭,急步跑了出去。
鸨爹一看,急了。也不去管那个小倌。
讨好看着段影,“段小姐,段大人,段大爷,您息怒,息怒啊,不就是庸脂俗粉的公子嘛,您别理他们就是,何必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呢。”
“少废话,还不赶紧将挽容公子叫出来,爷今晚包下他了。”
从袖从拿了一堆的银票,既不数也不点,直接一把砸向鸨爹。
鸨爹双眼发亮,直勾勾的看着这大把的银票,乐得心里开花。
段影很享受的看着鸨爹的神色,嗤的一声,不屑的看着鸨爹。
半晌,鸨爹想到什么,顿时愁眉苦脸,“段小姐啊,您看,能不能点其他人呢,君公子,恋公子们都很想念您呢。”
“费什么话,老子今晚谁都不要,就挽容公子,你马上,立刻去把挽容叫过来,不然老子把你这群芳倌直接砸了。”
鸨爹一惊,哭丧着脸,“段小姐啊,不是鸨你爹我不肯,而是挽容公子今晚已被人包下了,鸨爹我也很无奈啊。”
“谁,谁包的,她包多少,老子出双倍包下。”
鸨爹为难的看了看段影。
这家伙,明显就是来找茬的,看来今晚要是不把挽容公子叫过来,只怕段不姐也不会善罢干休了。
段小姐是帝师之女,又是三皇女的朋友,这两个人,无论是谁,她们都得罪不起啊。
想到今天包下挽容公子的贵客。
鸨爹不由一阵头疼。
连忙亲自往挽容公子房内跑去。
还未到房内,鸨爹就听到一阵悠悠的琴声,那琴声,如诉如泣,丝丝缓缓的响起。
鸨爹心里暖暖一笑。
他家的头牌挽容公子就是好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他的琴技,在流国,若挽容敢说第二,便没有人敢说第一了。
轻轻叩了叩门,“公子,您在吗?奴家可以进来吗?”
那房间内,除了悠扬的琴声外,没有一丝声音。
鸨爹不禁有些疑惑,但也不敢贸然推门而进。
就在他还想再次敲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道慵懒随意的声音。
“进来吧。”
声音很动听,很悠扬,听得鸨爹心里起了阵阵的涟漪。
要是他楼里的公子们都有这一幅好嗓间,何愁赚不到银两。
推开门,就看到自家的头牌挽容公子,坐在一旁弹着琴。
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他家头牌挽容公子,那漂亮的容颜上,饱满的汗珠颗颗滚落而下。
本是如画的眉毛,微微的皱着,脸上带着痛苦。
视线下移,那如玉般的青葱玉指,一弦一弦如行云流水般轻轻的拔弄着,指尖,鲜血滴滴滚下,染红了琴弦。
看到鸨爹进来,挽容公子抬起双眸,哀戚的看了一眼鸨爹。
鸨爹心头一震,有些心疼的看着挽容公子。
难道他进了房就一直弹琴吗?这得弹了多久,才会把十指都弹出血来。
这是他家的宝贝,从来未曾吃过任何苦头,所接的客人,哪个不是对他百般宠爱。何曾有人这样虐待过他。
抬头,看着前方一脸慵懒,乖张邪魅的男人。
这个男人,带着一幅银色面具,看不清面容。
着一袭深蓝色的华服,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仰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自斟自饮。连他进来,眼睛也没有睁开过。
鸨爹小心的看着那个男的,不敢发出声响。
这个男的,不知道身份,但以鸨爹多年来看人的经验,这个男的绝对不简单。
那通身的王者气息,如同君临天下,王者降临,身上的威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仔细一看,他又像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只是身上透着一股随意,慵懒,还有邪邪的浅笑。
鸨爹实在搞不明,他一个男人,居然跑来红楼找男人,而且还是头牌。
这个男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吧,不过想到这个男人刚开始进来时那鬼魅的身法,以及一出手就撂下一把的银票,鸨爹的眼神,不由得再次闪了闪。
段小姐给他的银票虽然多,可这个男人,给他的银票,比起段小姐,多了何止十倍,百倍都有了,这个才是真正的大金主啊。
挽容公子,受了这些苦,换来这些银两也不吃亏啊。
要知道,这些银两足够买下数十间群芳倌了。
“这位公子,是这样的,楼下有一位小姐,吵着要见挽容公子,那位小姐,身份高贵,奴家,实在得罪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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