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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团大大小小漂浮在蓝天上,有的上面长着一棵树,有的上面只有一朵曼妙的小花,也有的上面是亭台楼阁,有的上面只有一张贵妃榻,还有的上面是一座小小的池塘……
她被忘君牵着手,随着他一步步地跳在这些云上。
上面的物品小到一串糖葫芦,大到一座宫殿;
也不是没有修士用的法宝,甚至那法宝上面还有绵绵不绝的灵力环绕,可也有凡间最普通的的一角,比如一处还散发着热气的早点摊;
活的有鸡鸭,有锲而不舍在云朵上打洞的田鼠,还有慵懒地甩着尾巴的打盹猫,也有死气沉沉的黑色石头和冰冷的雪景……
忘君带着她停在了一处很小的云团上,那上面只有一株枯死的树,枝桠挺立,死而不屈。
他将她放了下来。
柳昔卿看着这棵树,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当她把手放在树干上时,才惊觉这棵树……似乎是自己在使用伽蓝夜合时,曾经见过的那片黑色花海,里面便是这种树,它的枝头上开满了伽蓝夜合。
这棵枯死的树,便是伽蓝夜合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转过身问道。
“这里是我的剑府,只有剑灵才能开辟出的剑府空间,这里面的所有一切,都是云和留下来的。”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从十万年前到现在,我沉睡了很多次,也多次醒过来,看着这乏味的人间,不知有什么值得留恋,也不知有什么值得坚持。所以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除非太和剑祖御,否则就连剑庐祭典都无法让我醒来……”忘君慢慢走了过来,他伸出手臂撑在树干上,将柳昔卿笼在他高大的身躯下,“直到你身上的印记唤醒了我,我才想起我留在人间的意义,就是为了寻到你。”
这种姿势比被忘君抱在怀里更有压迫感,柳昔卿低声道:“忘君大人到底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的事不多,但每一件……都与你有关。”忘君的语气诡异地轻柔。
柳昔卿打了个寒颤,她伸出手去推他:“那么你带我到这个剑府想做什么?咱们……好好说话行不行?”拜托大人您还是回到那个冷漠高傲的样子吧,现在这样子她吃不住啊!
“世人大多知道本命剑跟剑修之间的关系,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剑灵与剑修之间的关系,所以你想一想,我和云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眼睛像是看着柳昔卿,却又很迷离,这种表情出现在渡劫修士脸上,非常不可思议。
忘君并没有指望柳昔卿回答,他继续道:“所谓本命剑,便是剑修的本命根源之力的外放,也是其道统的具象化,剑修之路,从剑招、剑气、剑意、内外剑域这四大境界之后,为何又有剑灵境界?所谓剑灵,到底是什么?”
一双红眸盯着她,柳昔卿道:“忘君大人是这天下无双的剑灵,如果您不知道,恐怕这世上也没人知道了。”
听到“天下无双”这四个字,忘君唇角有一丝讽刺,他道:“我是云和的本命根源,我继承云和的全部意志,可我却非人,也非剑,我即是云和,却又不是云和——这个问题,从未困扰过我,但当我遇到你之后,当我想起一些事之后,开始成为我的劫。所以腐蚀我体内根源的,是邪术,是毒,却也不是。我的衰败,其实正因为遇到了你……你说太和救我?可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罢了。”
这句话更让柳昔卿毛骨悚然,她咬着唇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忘君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那动作不带狎昵,仿佛很虔诚地去感受她肩膀处的印记。
但是柳昔卿浑身都戒备起来,她像是炸毛了的猫,低声喝道:“忘君大人自重!你我都是修士,万不可迷心!”
换做是其他修士,她早就拼死反抗了,可眼前是太和剑灵,虽然并未做过分的事,但忘君现在的举止却让柳昔卿非常不舒服,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让他警醒,恢复本性——恐怕是因为本源受到污染,所以忘君才会迷心,这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却也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听了柳昔卿的喝斥,忘君的手像是被灼烧般,又收了回来,他倒退两步,离柳昔卿有一段距离之后,才道:“看来此行,我确实不宜与你同往。”
在忘君眼里,晏修的剑意根本镇不住柳昔卿身上的媚气,之前他鼎盛时期,自然不被媚气扰乱,可现在他已虚弱不堪,会被魅惑,也会被回忆中的情绪所左右。
柳昔卿镇定道:“忘君大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解除你身上的邪毒,再找到伽蓝夜合的机缘之地,完成云和祖师留下的任务,既然你已经想起了这么多事,可否告知晚辈,这机缘究竟该如何寻找,而云和祖师的任务,到底是要你做什么?”
“云和留下了三个口令。第一个口令为‘花开’,便是你唤醒了我;第二个口令为‘重生’,需要用明灯阵来寻,可现在明灯阵已经无法修复;第三个口令为‘不悔’,只有找到机缘之地时,才能明了。”
柳昔卿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深坑,距离云和祖师创立太和派已过去了十万年,却不早不晚,在天元纪年,这朵花落在了这具身体上,原主的身世几乎无甚出彩,身上为何会有这样得天地造化的印记?她本身是一个被晏修召来的异世魂魄,然而却是她催生了伽蓝夜合的开放,所以忘君才会醒来执行任务。
“云和祖师明明已经飞升,为什么还在这个时候插手人间事?”
忘君淡淡道:“不记得了,我想起来的,也只是与你有关的而已。”
云和祖师绝对不会做无用功,他所留下的伽蓝夜合机缘一定非常重要,偏偏忘君又忘了目的!
可柳昔卿能怎么办?
好吧,你忘性大你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