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写信读信(2 / 2)
“好好的,姑娘怎么发起呆来了,快吃粥吧,都快凉了。”
彩靳只要一想到婧姝和星远,就觉得很不安,她看了眼碗里燕窝粥,一点食欲都没有,对碧莲说:
“我不吃了,你把那碗粳米粥吃了,跟我去四少奶奶屋里,她伤成那样,不去探望一下,总不放心。”
碧莲看了眼才吃了两三口的燕窝粥,劝彩靳再多吃几口,彩靳勉强又吃了几口,又说不吃了,碧莲从姑娘坐卧不宁的神情上看出,她很想见四少奶奶,于是碧莲很快吃了早饭,陪姑娘一起去看四少奶奶。
再说星远从彩靳屋里出来之后没有马上去铺子,而是回了自己屋里。朦胧不在,如今服侍星远的是原先老爷屋里的弄雪。
“三爷回来了,我让小丫头去厨房给三爷拿早饭。”
星远说:
“我想等会儿再吃,你会磨墨吗?如果会的话替我磨墨。”
弄雪道:
“奴婢会磨墨。”
“会就好,把我的文房四宝拿来。”
“是,三爷。”
很快弄雪拿来了笔墨纸砚,见三爷像要写信的样子,只是一支毛笔捏在手上半天都没有写出一个字来,再看三爷脸上的表情,像定住了似的,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弄雪觉得奇怪,三爷让她研了磨却不写字,呆呆的坐在那儿,手上握的一支笔好像有千斤重似的。
星远想给身在广陵的星遥写一封信,他知道凭自己的身份无法照顾婧姝,能保护婧姝的人只有星遥,然而他却远在广陵,只有把他叫回来留在婧姝身边才能发挥作用。可是这封信该怎么写呢,星遥难道不会想凭什么你写信给我,你若不是喜欢婧姝,为什么要写信给我。
“唉——”星远叹息着,手一斗,毛笔上的墨汁滴在宣纸上。
“三爷,纸花了。”弄雪提醒星远。
“再给我拿张宣纸过来。”星远道。
很快弄雪又给星远拿来一张宣纸,他饱蘸笔墨,在心里无数遍酝酿着信的内容,然而当毛笔尖快要落到纸上的时候,他又猛的把手缩了回去。不,我不可以写这封信,否则会引起星遥的误会,他肯定会认为我和婧姝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封信凭什么别人不写,有我来写?那么我以母亲的名义来写,母亲出于对儿媳妇的关系让儿子快点回来,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然而星远刚低头想写,又停了下来,如果信以母亲的名义写,不是有欲盖弥彰之嫌,母亲是婧姝的婆婆,若婧姝受了委屈,身为婆婆的难道不能保护她,非要等千里之外的儿子回来保护?这不是很奇怪吗。
星远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此时却搜肠刮肚,一直想到脑子都快空了也不知道如何落笔给星遥写信。既然不知如何书写,那就干脆让永福带个口信过去,就说四少奶奶病了,让四爷快点回去。如此好像又不对,凭什么婧姝病了有他的小厮把人喊回来,如此不仍然是欲盖弥彰吗?
站在边上的弄雪见三爷抓耳挠腮,心想,三爷这是在给谁写信,这封信难道就这么难写吗?就在弄雪觉得奇怪的时候,见三爷在宣纸上大笔一挥,写了一行字,弄雪不认识字,她数了数,发现三爷只在纸上写了六个字。写好后,只见三爷把宣纸一折四,放进一个信封,对弄雪说:
“让人把永福叫来。”
“是,三爷。”弄雪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把永福带进来了。
见了永福星远十万火急的对他说:
“你快马加鞭去一趟广陵,把这封交给四爷,他看了信自然明白。”
永福拿了星远手上的信,想,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三爷要我去广陵见四爷。尽管永福心下疑惑,但却不敢多问,拿着信去下面备了匹快马,一刻都不敢耽搁,骑马飞奔出府。
星远究竟在信上写了哪六个字,只有等星遥看了信之后才知道,不过星远对此好像颇有自信,觉得星遥看了他的信之后肯定会回来,而且他自信等星遥看了信之后,不会误会自己和婧姝之间的关系。
束府,柏园,正房,今天出了太阳,林氏刚在院中晒了会儿太阳,瀮烟扶她进屋。
“太太,今儿个天气这么好,一点风都没有,为什么不多晒会儿太阳?”
林氏道:
“不了,我觉得有点累,想在榻上歪着。”
瀮烟道:
“那咱们就进去吧。”
林氏在铺着老虎皮的藤椅上坐了下来,瀮烟命一个小丫头拿着美人捶给太太捶着腿,林氏歪在榻上,闭着眼,对瀮烟说:
“你刚从四少奶奶屋里回来,她怎么样?”
瀮烟沏了一杯茶给林氏放在旁边的杌子上,说:
“毕竟年轻,虽说脸色还有点苍白,但胃口还算可以,我问了冰玉,冰玉说早起吃了一碗太太叫人送去的燕窝粥,还吃了几口粳米粥。”
林氏点着头,说:
“那还算不错。脚上如何?还疼不疼,今天早上请回来的大夫看了之后是怎么说的?”
瀮烟道:
“大夫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否则这条腿算是废了,四少奶奶还算坚强的,一直挨到大夫来也没有吭过一声。”
林氏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说:
“她就是太要强了,伤成那样还不肯请大夫回来瞧,她是仗着自己会一点医术就高傲,以为能医治自己脚上的伤,她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瀮烟见太太这么说,觉得太太对四少奶奶有点不满,就笑道:
“太太误会四少奶奶,四少奶奶不是那种恃才傲物的人,她是不想惊动别人,听冰玉说原先已经好了很多了,没想到昨儿个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实了一脚,勾起旧伤,所以才会这样的。”
林氏狐疑的朝瀮烟看去,道:
“她坐马车去哪儿?”
瀮烟道:
“去铺子里。”
林氏坐直了身子,道:
“铺子里不是一向都有五姑娘看管吗,就算五姑娘不在,三爷也在,她去干嘛?她只要把家当好就行了,明明弄伤了脚,居然还这么不爱惜自己,跑来跑去,如此看来是她自找的。”说完,林氏仰躺在榻上,继续闭上眼睛养起了神。
瀮烟见太太说话语气生硬,对四少奶奶昨天坐马车去铺子里的做法很不满意,瀮烟心里虽然很想替婧姝多说几句好话,奈何太太正在气头上,如果这个时候替四少奶奶说话,会起到反作用,于是就住了口。正当她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见炕桌上放了一封信,瀮烟拿起信,问边上正给林氏捶腿的小丫头: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怎么随随便便放在这里,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你们这个习惯可不好,以后可得改。”
小丫头扭过头看了看瀮烟手上的信封,说:
“这封信是二门上的青竹拿进来的,我见她把信放在炕桌上之后就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也没说信是谁带进来的。”
瀮烟笑着摇了摇头说:
“又是这个青竹,做事还是这么毛躁。”
说到这里,林氏道:
“把信拿来,我看看。”
瀮烟把信递到太太手上,林氏一看信封上的一行小字,脸上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这是表小姐寄来的。”说着,拆开信封开了起来,瀮烟不识字,只能从太太的表情变化上揣摩信的内容。瀮烟见太太脸上的神色有舒缓转为凝重,眉头都皱了起来,就知道表小姐肯定在信上写了些不好的东西,否则太太为何会是这副神情。